攝影自由行。匈牙利旅遊篇
今天2006年6月26日,唯一的行程是搭機前往匈牙利(Hungary)的首都布達佩斯(Budapest),其他時間就雜碎地整理行李、讀小說、聽音樂。
至於為何要去「匈牙利」?
我的旅遊哲學是「任何國家都感興趣,任何國家都想去」,但人生苦短,每次儘量造訪些沒去過的國家。另外台灣旅行社常出團的國家也不急著去,等垂垂老已再跟團走還來得及,現在,趁春青尚在跑些較冷僻的地方。所以才選擇匈牙利,而不是去國人必遊聖地「布拉格(捷克)」。另外,再順道去斯洛伐克(Slovakia),這「匈牙利+斯洛伐克」就是我們青春結伴遨遊的奇特組合。
攜行的書本:鍾曉陽「停車暫借問」。
攜行的音樂:Andreas Scholl「Wayfaring Stranger」。
還有三件T恤、一件長襯衫、一件短褲、一件牛仔長褲、兩雙涼鞋、一只攝影背包。
■ 裸奔
起床後,閒閒散散打包著行李,幾件衣物手提袋一塞就要千里遠行,夠瀟灑了。倒是攝影背包又大又重,真不知是去旅遊還是去“工作”。
整理告一段落,才下樓炒麵去,出發前要讓大家吃頓中國菜。其實平日在家,我絕對沒那麼“賢慧”,只是在別人家借宿,白吃白喝的,即使已饋贈了昻貴的台灣茶當伴手禮,但還是該出些勞力以聊表心意。所以啦,有機會就親手煮些中國料理讓Vincent大快朵頤,對自己的廚藝當然心虛得很,幸好Vincent不嫌棄,反正吃飯時“閒話”比“菜餚”重要,我們總是悠閒地“聊”完一頓飯。
而今天聊的是Vincent所謂的「自然主義」,也就是天體營的那種自然主義。這話題……是怪了些,不過光看Vincent家裏那間氣派非凡的浴室,居然有面透明的玻璃牆,就知道Vincent對「自然主義」的崇尚了。因此對我的“不”崇尚自然主義他當然有意見。首先覺得我應該多去天體營訓練,於是問說四面環海的台灣有沒有天體海灘?任我想到頭髮糾纏成帚,也沒印象台灣有此類春色無邊的海灘!聽得Vincent一臉絕望的表情,不過他立刻想出另外的訓練方式諄諄教誨著兩腮嚼滿麵條的我。
「首先找件大衣套著,試著裏頭什麼都不穿漫遊在街上,先適應那種全身鬆垮垮的感覺。接下來,再解開第一顆鈕扣露出胸膛,看會不會臉紅心跳?」Vincent認真說著,麵條則一口一口往嘴裏送,讓人分不清臉上那叢是鬍鬚還是麵條。等嚥了一糰鬍鬚後才又接著說,解開第一顆鈕扣的心理障礙最大,要努力去克服,之後,再進一步解第二顆…第三顆,直到包住身子的的整件大衣都敞開了仍能面不改色地行走在高雄街頭時,就接近成功。
此時,Vincent停下來啜幾口綠茶,滿意的表情彷彿正向我道聲「恭禧成功(congratulation)!」,我只是斃著不敢笑出聲來。
他又說了,之後就得實地訓練,找片沙灘試著裸奔,記得天地蒼穹就是你的衣服,不要害怕,凡事切記「自然主義」、「自然主義」、「自然主義」……
哇靠,瞬時我好像已裸奔在沙灘上,張開雙臂、邁開步伐、身無長物、心無雜念……右邊是萬里晴空、千傾碧波、天高地濶、海天一色……,但左邊卻…卻是……防風林裏千百隻好奇的眼睛及隨時等著按快門的照相手機,咔嚓、咔嚓、咔嚓。
光聯想都像場惡夢,在台灣,算了吧,「自然主義」和「狗仔文化」是無法並存的。Vincent看穿我的心事,立刻補充,若這樣的過程有什麼心理不適,沒關係,隨時打電話給他,他會排除萬難幫我解決各種障礙。Vincent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一副冷面笑匠的模樣,讓我真不知如何反應。
不過這「自然主義」我心裏自有答案,飲食簡單、多運動、遠離時尚奢華,不貪名利富貴,如是而已。
自然生,自然死,當自己是一顆樹或一條魚,隨遇而安,人生多美好。
「自然主義」當然也是“吃飽睡,睡飽吃”,不要懷疑,吃完那一頓炒麵我即上樓午睡,絕不擔誤,自-然-而-然,此乃「自然」也。
至於裸奔? 夢裏再說吧!
中午我親手炒麵讓大家吃頓中國菜。其實平日在家,我絕對沒那麼“賢慧”,只是在別人家借宿,白吃白喝的,即使已饋贈了昻貴的台灣茶當伴手禮,但還是該出些勞力以聊表心意。所以有機會就親手煮些中國料理讓Vincent大快朵頤,這就是我今天的「作品」,三盤炒麵,中間的是生菜沙拉,還有湯及一盤櫻桃。
■ 小鳥的故事
談完「裸奔」,接著是「小鳥的故事」,莫道今日的遊記春色無邊、勢不可擋?
是這樣的……
晚上九點的班機,但下午五點半我們就開車前往布魯塞爾南邊的查列羅理機場(Charleroi Brussels South Airport),因為遙遙46公里之距,擔心塞車,所以提早出發。
途中經過一片綠意盎然的森林,Vincent自豪地說幸好布魯塞爾尚有這樣一片會製造空氣的森林,輸人不輸陣,當然我們高雄也有一片灰意盎然的煙囪,也是會製造“空氣”哦!
森林裏小鳥飛來飛去,於是Vincent說起小時候的一段故事。
風和日麗的一個淡橙色早晨,媽媽帶著Vincent、弟弟及一只鳥籠去市集買小鳥。那是母親對小孩的承諾,當個乖寶寶就買隻天天唱歌的小鳥養在家裏,於是兩位小朋友不知忍了多少淘氣的意圖才“乖”到允許買小鳥的這天,兩人都喜形於色、興奮至極。為了省錢,媽媽搶先說小小小小鳥比較可愛,歌聲更細緻甜美,於是三個人就挑了一隻迷你可愛的小小小小鳥。聯想到趙傳那首歌了沒?「我是一隻小小小小鳥,想要飛卻怎麼樣也飛不高……」只是比利時這隻小小小小鳥,並不是台灣那隻小小小小鳥,付完錢剛放進籠子裏就因為籠欄不夠密,纖纖驅體一下子就鑽出籠外遠走高飛了。三個人都傻了眼,結果只好花更多錢再買一隻“大鳥”,節儉的媽媽泣血心疼著,兩位小朋友則樂翻天,不過仍須假裝哀衿勿喜。
好吧,「裸奔」和「小鳥的故事」就是今天Vincent閒聊的兩大主題,這讓我不得不想起詩人羅門的一首新詩……「都市旋律」:
短裙飛來隻隻鳥 長裙飄來朵朵雲
短裙飛來隻隻鳥 長裙飄來朵朵雲
腰不扭動河會死
胸不挺高山會崩
眉不畫濃月會暗
唇不塗紅花會謝
一滴香水一池春
一個眼波滿海浪
(台灣版的「小鳥的故事」?)
機場的一幅廣告,蒲公英的種子化成一架架飛機,很有創意。
■ 關於車諾比事件(Chernobyl Accident)
到達機場後,我們花了不少時間處理煩瑣的登機程序,包括Vincent要去停車,但那停車場真是遙不可及,停完車,Vincent竟是搭公車回機場來的……(匪夷所思)
反正這座不是布魯塞爾的主要機場,服務品質沒那麼講究,就一些便宜的航空公司在起降,機票也便宜,不必太計較。
進到候機室,擁擠到無法想像,毫無立足之地。我們決定躲進旁邊的販賣部去,Vincent和Jing買了麵包和飲料,尋個角落的桌子休息。我什麼都不想吃,只想拍照,所以對著Vincent問:「可以幫你們拍照嗎(Can I take pictures)?」Vincent忙著狂咬手上的麵包,懶得理我,漫不經心地丟給我一句:「You can take pictures, but you can’t take away my bread.」意思是「要拍隨你,但不要拿走我的麵包就好」,因為英文的「拍照」和「拿走」都是同一個字(Take),所以聽起來特別好笑,連旁邊兩位中年人都忍不住大笑,這一笑,彼此就聊開來了。
咬著麵包的Jing,很像一頭正搖著頭努力撕裂獵物的獅子。
原來那兩位都是熱心公益的善心人士,要自費搭機到波蘭帶領140位當年「車諾比核爆事件」受害的兒童到比利時來過暑假。這故事有點複雜,待我細說從頭……
車諾比事件 ( Chernobyl Accident ):
1986年4月26日凌晨,前蘇聯車諾比核能電廠的4號反應器,因為運轉人員違法進行危險的實驗,導致水蒸氣及氫氣爆炸,大量放射性物質外洩,造成31名搶救人員死亡並有廣大域區遭污染。距核電廠9公里的來列夫村,兒童的甲狀腺裏幅射量高達250雷姆,日後極可能死於甲狀腺癌或其他癌症。在撤離的116,000人中有24,000人所受的幅射量為45雷姆,科學家預估至少百餘人會因此死於癌症。整個事件造成的死亡人數說法不一,可能在5,000至75,000人之間,一位反核科學家更聲稱高達28萬人。
這些居住在車諾比(烏克蘭共和國北部)附近的孩童身心都遭受傷害,所以比利時一些善心人士便捐錢成立基金會,利用暑假安排那些孩童到布魯塞爾來生活,由認養的家庭接待,協助復元心理創傷。因為基金會的經費不多,所以這兩位中年人就自費搭乘便宜的飛機前往波蘭,再搭火車到盧布林(Lublin)和從車諾比前來的兒童會合,然後安排他們到比利時並分發至每個認養家庭去。
聽完他們的述說後,我非常感動,因為這是一個跨國的援助,善心的比利時人協助烏克蘭的兒童。而且此種援助是「心理的、復健的、人性的、溫馨的」,層面上和單只捐錢救人是不同的。給錢就能解決問題嗎?他們更希望能給孩童們一個健康的心理復元環境。這種思考邏輯,完全展現高度發展的社會該有的成熟度及“大國風範”。你不相信的話,問問台灣那些有錢人,他們願意捐出一萬元或是收留一個災區兒童在家裏住三個月?
(捐錢不但可以抵稅,還可獲得宗教上的救贖,寄養個小孩在家裏,萬一打破客廳那些名貴古董花瓶怎麼辦?你當我白癡啊!)
這是飛往匈牙利前在機場聽到的故事,我一直相信要多去世界各地走走,才能開闊視野及胸懷,不是嗎?
好吧,有空我也要“展開胸懷”開始考慮練習「裸奔」了。
機場上的另一幅廣告,底片的廣告,一張張相片拼成世界地圖。
■ 布達佩斯(Budapest)
結果班機延誤,我們在擁擠如沙丁魚般的候機大廳多等了一小時才起飛,到達布達佩斯己經凌晨十二點半。對匈牙利(Hungary)的第一個印象便是飢餓(hungry),因為中午吃炒麵至今尚未再進食,已飢餓難忍,而英文的「匈牙利」剛好和「飢餓」發音相同,唸久了不飢也難。
搭計程車進市區吧,沿途黑黑暗暗的景像猶如我控制不住的轆轆飢腸。半個鐘頭後,終於看到燈火輝煌的多瑙河,最後我們被帶到河畔的山坡旁的一棟古色古香的城堡後面的山徑上的一只石砌窄門的前面,停車後,司機都已開始幫忙下行李,我們仍疑惑著,這就是我們住的地方嗎?一處叫「Kalmar Hotel」的民宿型旅社。
推開門,是往上的石階,爬上階梯是一個大花園,穿過花園才看到玄關,按了電鈴,一位穿著睡衣的微胖女人出來開門,進了門……夭壽哦!裏頭精緻到不像樣,好像腳步不踩優雅一點就會褻瀆屋內的雕樑畫棟似的。我們訂什麼房間,那位睡衣女人一概不知,也聽不懂我們的英文,在無法溝通的情況下我們就被丟進一間,哇靠,皇宮似的三人房去,我們只能目不轉睛地持續震撼著。把行李堆好,先去上廁所。啊 ~ ~ 我尖叫一聲,這…這….浴廁大到可踼足球……是誇張了一點,不過至少可打乒乓球。在我們驚叫連連的嘆息裏,肚子也咕嚕咕嚕狂叫連連,真是飢餓(hungry)的匈牙利(Hungary)之夜。都安置妥當,三個人就出門去逛,趕快找東西來填塞肚子。
多瑙河畔的景色正美,我們在跨河大橋上閒晃拍照,最後找到河岸旁一家24小時的店,買了飲料及三明治止飢。靜坐在路旁聊一陣子才回到山坡上的旅社,那棟外表平凡卻金玉其內的神奇建築,時間已是凌晨二點半。我進到足球場,不,是那間總統級浴廁,刷完牙出來,Vincent和Jing就已睡著。
安靜地欣賞牆上那些油畫,順手調整耳機裏的音樂,設定好鬧鐘(天亮就去拍攝多瑙河),一切打理完畢,才滿意地入睡。
裸奔、小鳥、車諾比事件、人道援助、多瑙河、飢餓、匈牙利……
晚安,古怪奇特的一天。
Gellert旅社前的一處藝術造型作品
這是布達佩斯有名的Gellert旅社,我們當然沒住這麼高級的地方,而是後面山徑上的另一間民宿。
附錄:
車諾比事件(Chernobyl Accident)的一些統計數據
大火中,反應堆釋放的大量放射性碘-131(半衰期8天,對甲狀腺親和力強),使周圍的放射性劑量驟然升高。5月2日測定,事故地點放射性劑量為200倫琴/小時,為人體允許劑量的2萬倍,5月8日在事故上空的放射劑量比原來下降3/4。在離核電站 9 公里的來列夫村,兒童甲狀腺裡幅射量高達250雷姆。這些孩子在今後的歲月裡,可能死於甲狀腺癌或其他癌症。
在撤離的116,000人中有24,000人受幅射量為45雷姆,科學家預料這些人中,今後約有100-200人會因這次受過量幅射而死於癌症。
在蘇聯西部和斯堪得納維亞的居民,接受的核幅射總劑量將達到l千萬雷姆,大部分中歐國家受幅射的總劑量約為100萬-1,000萬雷姆,美國則為100萬雷姆。
科學家在對蘇聯西部和歐洲其他地方今後因這次受幅射的死亡人數的估計上說法不一,有人估計在5,000人至75,000人之間,一位反核科學家估計為28萬人。
烏克蘭、白俄羅斯、蘇俄地區,至少有九百萬人受到輻射線影響,至今尚有數百萬人生活於污染區內。
烏克蘭和白俄羅斯受污染區域面積達61,780平方哩,相當於英國和北愛爾蘭的面積總和。
白俄羅斯嬰兒出生率下降50%。
白俄羅斯兒童淋巴癌上升28.5%。
保守估計蘇俄有7,000人死於此災難。保守估計烏克蘭有 125,000人死於此災難。
白俄羅斯政府花費其年度預算20%於善後處理。
烏克蘭政府花費其年度預算4%於善後處理。
蘇俄政府花費其年度預算1%於善後處理。
聯合國救災基金幾已全數用盡。世界健康組織估計,未來20 年核災復建經費將需二億美金。
烏克蘭衛生部長瑟德尤克1997年表示,1986年車諾比爾核子反應爐災變後,進行清理工作的人員中已有一萬兩千五百餘人喪生。
一百多個在蘇聯烏克而附近工作或旅行的德國人,於事件後回到德境接受檢查,發現血液中染色體異常的比率高過正常甚多。
在撤離區十三萬多人中的孕婦,血液中染色體異常 (雙中節染色體)高於正常九倍。
在車諾比爾撤離居民的小孩中,有四分之一小孩甲狀腺功能低下,並且在這群小孩裡,癌症發生的情形已逐漸超過正常[包括甲狀腺癌及血癌]
參考網站( 請點選 )
延伸閱讀「 2006歐遊雜記 」系列文章表列 ( 請點選閱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