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時旅遊篇
這是我拍攝的巴黎鐵塔,看過的朋友都很喜歡,問我:「你怎麼可以用這種角度來拍攝?巴黎鐵塔的相片不是都要強調這是一座高聳入天的偉大建築嗎,你怎麼把它截半了?」
哎!若拍攝方式都和別人一樣,那「創作」還能叫作「創作」嗎?
若旅遊方式都和別人一樣,那樣的巴黎還會是巴黎嗎?
今年三月我去了一趟巴黎,隨興到連我自己都不覺得「我去過巴黎」。
其實我原本要去瑞士,但好友Jing堅持我應該去巴黎,所以就“隨興”去了巴黎。行程仍和往年一樣,先到比利時友人Vincent在布魯塞爾的家,再轉往其他歐洲城市。只是這次“隨興”過度,差點連巴黎都沒去……
好吧!接下來就是我這十五天的「巴黎散記」。
■ 2008年3月29日
清晨五點鐘就起床,先洗澡再下樓幫老爸打了兩杯綜合果汁,忙完才提著行李箱出門。每次出遠門唯一擔心的就是老爸,但已慢慢學著將那種牽絆放鬆,這是重要的人生功課之一。
六點鐘去搭捷運,要到高雄小港機場。
趕著要在總統選舉前通車的高雄捷運,我還第一次搭乘呢。
不過看到車廂內用了紅、黃、藍、綠四種色彩設計得毫不搭調,只能用「失望有餘」來形容。南台灣的審美觀還是比較接近東南亞的熱帶風格,總是越花俏越好。而我,喜歡簡單的顏色,腦海內倒是浮現橘色系的布魯塞爾捷運,那種橘色系就取材自比利時屋瓦的顏色,他們的捷運配色簡捷卻搶眼。
而十幾個小時後,我就要從高雄捷運的「紅黃藍綠」飛到有著橘色系屋瓦的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了……
■ 半生緣
這次飛行的路線是從高雄出發,經香港、阿姆斯特丹到布魯塞爾,在香港轉搭荷蘭航空後,機艙上就有幾位香港藉空姐。一位貌似湯唯(「色.戒」女主角)的空姐見我閱讀著張愛玲的「半生緣」就過來和我聊天,雖然只是簡單提到一些張愛玲的作品,不過已讓此趟飛行多了些文學味道。
十多個小時的飛程我就置身在「半生緣」的舊上海風情裡,隨著故事裡的人物悲喜。我在筆記本上寫著「只見她一陣一陣毁了肝腸的啜泣」、「盡歡而散」……
若愛,終究「盡歡而散」倒也不枉此愛!至少已盡歡了。這道理多少人能懂?
供餐時又見那位淺笑如醉的空姐,因為我手上的「半生緣」所以對我特別親切,給了餐點後,問我要什麼飲料?
我的思緒仍陷在張愛玲的文字裡,心不在焉地回答「蕃茄汁」。
「先生,你的餐點已有蕃茄沙拉及蕃茄湯了,你還要點蕃茄汁嗎?」那位空姐用著親暱的語氣提醒我,而臉上那抺笑則傾國傾城。
我有點窘,放下書本,趕快回答:「給我coke好了,不要冰塊。」
後來才想到,我不喝任何含咖啡因飲料的,居然胡亂點了一杯可樂。
我旁邊一位很高壯的荷蘭男子,什麼都不吃,只要了些白開水喝。我心想,他還真會養生。過一會兒,見他逕自拿出一大盒熱量極高的花生巧克力,然後「盡歡而食」……看得坐在一旁的我啞口無言。
我繼續著張愛玲的「半生緣」。
飛機上,乘客們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我只是深深淺淺地閱讀著,隨著故事起伏著情緒。不知何時,那位空姐的笑容又春風般而來,問我是不是來自台灣?
我放下書本,挺直了身,點頭回答:「是。」
沒想到她開啟的話題居然是,馬英九當選,她好高興。
長年居住於高雄的我,早已養成一種在公共場所不談政治的習慣,甚至得隱藏政治偏好,以求和諧自保。所以我當場楞住,不知該如何回應,後來才想到我已身置歐陸上空,不在高雄,而且對方是香港人,所以順著那位空姐的話題和她聊了一些。幾番對話後,才瞭解原來馬英九的魁武身材及俊美長像如此吸引這位香港空姐,她正渴望能從一位台灣人的口中多得到些馬英九的趣事軼聞。
可惜我急著我的「半生緣」,沒和她多聊。
在飛機降落荷蘭之前,悲傷地讀完這場…半…生…緣…
■ 布魯塞爾
下午4:30抵達阿姆斯特丹,5:10飛往比利時,6:30到布魯塞爾。
這個機場我已太熟悉,所以很快就出關了。大鬍子Vincent已佇立在人群裡等我,而且手舉一張超級大海報,上面是我的相片,就鶴立雞群地站在入境出口處招搖著。
我窘到滿臉通紅,這王八Vincent居然故意這樣“整我”!
奇怪,Jing怎沒來接機,趕快問Vincent。
他說Jing在準備晚餐,無法跟來機場。
真是的,要騙我也要用好一點的理由,以Jing的廚藝怎可能在家裡煮大餐為我接風,但Vincent堅稱Jing就是在煮菜,我只好不再追問,但深疑其中必有詐!
Vincent接著問我一路的飛行累不累?趕快趁機告訴他,高雄有捷運了,這次我是搭捷運到機場的。
立刻,Vincent眉飛色舞地宣佈,布魯塞爾也新增兩線捷運。
「怎麼可能?」我無法置信:「距我上次來還不到一年,你們怎麼就多了兩線捷運,高雄的捷運蓋了很久,而且還倒塌過幾次呢。」
「因為我們的效率高啊!」
「別鬧了。」我逼著Vincent說實話,因為我知道比利時人的工作效率其低無比。有一次Jing的網路不通,網路公司居然說要七天後才能修好,在台灣誰能忍受七天沒有網路。
Vincent先是奸奸地笑著,經我一逼問,只好自我解嘲地說:「我們偉大的市政府為了要提高捷運搭乘人數,竟然把原來兩線的捷運,從中截斷一分為二,於是兩線變成四線。也就是說原來從頭坐到底要買一張票的,現在要買兩張票了,所以單從售票數據來看,捷運搭乘人數可望倍增。」說完,Vincent立刻半吐舌頭兩眼吊白露出一副快昏倒的表情。
「哈,哈,哈……」我大笑數聲,雖然對比利時常有的滑稽政策毫不陌生,但這次「提昇捷運搭乘人數」的作法應該是歷年最好笑的。忍不住,我又補笑三聲,哈,哈,哈……
「喂,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嘛!你要開去哪裡。」我看著四週越來越陌生的街道,疑惑地質問Vincent。
「不告訴你,誰叫你笑那麼大聲。」
哈,哈,哈……我只好再拼命笑了。
■ 法式中國晚餐
結果我被直接載到比利時國寶級女攝影師Marie-Francoise Plissart的家,就是被我稱為「瑪莉比薩」的那位 ( 因Marie-Francoise Plissart太難唸,懶人如我乾脆簡稱作「瑪莉比薩」)。意外的是,Jing居然真的身著圍兜在廚房裡烹飪,不過主廚不是她,另請了一位大陸來的劉先生掌廚,兩人弄了一桌豐富到無法形容的晚餐……簡直是滿漢全席。
聘請專廚煮了一席這麼豪華的盛宴,說是要為我接風!
我……真的承擔不起。
更誇張的是,受邀前來一起用餐的比利時人全是布魯塞爾著名的漢學專家,不是在大陸大學教過數年書,就是在中國文化局服務的主管,每位都會說上一口流利的中文。
天啊!我仍驚嚇著。
這種場面,我真的會怯場,畢竟我是個社交經驗薄弱的人。而且忽然被帶到攝影大師Marie-Francoise Plissart的家裡,也一直興奮到喘不過氣來,她是我的偶像耶!
整頓晚餐就在差點窒息的驚喜中度過,席間聽大家談著「色.戒」那部電影,幾位比利時人都讚不絕口,競相頌揚著電影裡的情節,唯獨我沒看過「色.戒」,真是窘迫至極。當然也談到北京奧運、西藏暴動及台灣總統大選,大家共同的希望都是兩岸能和平相處。
幸好,我知道此次有機會能見到「瑪莉比薩」,所以帶了一把美濃紙傘要送她,沒想到是一下飛機就直奔她家,還好有這把紙傘,總算不失禮。
瑪莉比薩早聽說過中國人不送傘(散)的習俗,所以當場以一塊歐元向我“買下”這把彩繪著寒梅的紙傘。這種依循習俗的贈傘方式,大家都覺得有趣。
真是賓主盡歡的一餐!上甜點時,我自告奮勇取出行李裡的兩盒新東陽鳳梨酥和大家分享,還特別強調這是台灣最具特色的糕餅,於是立刻人手一塊邊吃邊聊。我知道這些一向喜歡恭維東方文化的比利時人,通常會對中國來的餐點稱讚不已,至少也會禮貌地附和幾句。但出忽意外,居然沒任何人說鳳梨酥好吃,連句社交性的讚美都沒有!?
後來我才想通,這些說法文的比利時人本身的糕餅文化不知比我們精緻多少倍,鳳梨酥對他們來說,是粗糙了些,在這種場合有點難登大雅之堂。又上了一課,出國帶鳳梨酥私下請朋友嘗試倒無妨,但千萬不要拿到正式的餐宴上去現寶,這種感覺有點像在中式喜宴上擺上一大盤銀絲卷一樣,時機不太對啦!
那美好的一餐就在我的「鳳梨酥」裡暗淡結束,有點可惜。
■ 晚安
後來我就隨Vincent回家,沿途我們又成哥倆好一對寶,說說笑笑鬧個不停,直到我被安置到他家三樓那間寛廣的客房裡。
Vincent問我要不要去沖個澡,我拼命搖頭,現在時差發作只想趕快睡覺,去洗澡保證會昏睡在浴缸裡。
Vincent知道我的Shin式幽默,道了一聲晚安就放我在三樓自生自滅了。
那夜,我真的不到三秒就立刻入睡。
這是我2008年歐洲之旅的第一天,才下飛機就精彩地上演了一幕意外的驚喜。
若不是那兩盒鳳梨酥掃了興,今夜應更能「盡歡而散」……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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