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地馬拉旅遊篇
■細雨的黎明
早上仍是天未亮就起床,外衣披著就到外頭去逛。夜雨未歇,海拔1478公尺的首都瓜地馬拉市(Guatemala City)街上濕漉漉的,摸黑而行,彷彿迷失在未知的陌生裏,不知該朝那個方向移動,只在旅社附近繞,任天色由暗墨轉成魚肚白。
找了些有燈光的櫥窗拍攝,想像首都該有的繁榮風貌。還得注意著相機鏡頭不要被雨淋濕,晃了些時候,忽然發現騎樓下覆蓋的雜花布巾移動著,驚嚇的我好奇地注視。停了一會兒,那糰布的邊緣居然立了起來,滑落的布幔裏露出睡眼惺忪的一張臉,是個小男孩,滿臉污濁及野草般的乾髮。男孩還揉著眼睛,布裏皺出另一尊小女娃兒,後來乾癟的手掀開整面布巾,媽媽出現了。細看那臉的橫垂風霜,應是阿嬤吧!祖孫三個整理完衣著,慢慢把身旁環境也清理開來,布巾收下,幾個籃子擺出來,立刻成了個小攤位。男孩約八、九歲,不斷用雙掌搓揉著臉,算是在“洗臉”。之後,熟稔地整理攤位的瑣碎雜事,告一段落才注意到我,連那位抱著女娃的阿嬤也看了過來。我點頭回個微笑,言語不通,所以僵著一種溼冷的尷尬,自己一身觀光客的模樣在這種場合真的不自在,像闖進別人家裏去似的,想了想,就走開了。
這三位夜宿旅社對面走廊上的祖孫,觸動我這多愁善感的個性,直到回房間去,仍積鬱著悲天憫人的心懷。早過了“為賦新詞”的年齡,卻常觸景而“強說愁”。
早餐是豐盛的西式自助餐,團員們沒像昨天那樣搶成一糰,因為食物多到眼花潦亂。他們只是提醒老婆要偷偷塞進皮包裏去的水果,挑些漂亮的。一位掛著大顆珠粒項鍊的女團員,拿出不锈鋼隨身水壺招著手要waiter過來裝水,但不願人家的手碰到她的水壺,要求waiter把茶壺讓給她,自己倒比較放心。餐廳保留給整團兩長桌,夠全部的人坐了,但和昨天一樣仍有幾個偏要自己另坐一桌。這些挑剔身影在餐廳的巴洛克弦樂四重奏裏游移晃動著,我吃得安靜,還想著對街那三位祖孫和男孩污黑的臉。
老實說,當時我很想把露宿街頭的三位祖孫拍下來,因為那將會是很感人的題材,只是終始舉不起相機。有時,我真的無法把別人的窮苦掠奪成自己的攝影成就(除非當事人同意,拍完會把相片寄給他們)。
■ 2005年10月1日
今天的行程是從瓜地馬拉市(Guatemala City)出發,簡單繞一下市區,就前往亞提特蘭湖(Lake Atitlan),下午再到美麗的殖民老城安提瓜(Antigua)。
■瓜地馬拉共和國 (Repblica de Guatemala)
飽食後的出發總是令人愉悅的,尤其是團裏那些重視美食的富紳及貴婦們,所以車內有種少見的和諧氣氛。車外是霪雨霏霏的高山首都瓜地馬拉市,人車稀少,因為今天是星期六。沿著潮溼的街道前進,當地導遊介紹著市區裏的主要建築,領隊就逐一翻譯。當然也介紹著這個國家,瓜地馬拉位於南、北美的中央,地理位置很重要。西北連接墨西哥、東南與宏都拉斯、薩爾瓦多為鄰、東北則緊臨貝里斯。東有加勒比海、南臨太平洋,海岸線長400公里,面積108,899平方公里(台灣的3倍大),人口約一千一百萬。
馬德雷山脈(Sierra Madre) 橫跨東、西約佔全國面積2/3,人口及都市多集中於這片充滿印第安色彩的高原地區。北部的貝田平原 (El Peten)約佔1/3面積,人煙稀少、雨林密佈、大部份仍未開發。
居民半數以上是馬雅後裔的印第安人,為數甚少的白人則是政經領域的菁英,幾乎壟斷瓜國政府部門、大企業和銀行的高階主管職位。對這些生活在上層社會的人來說,印第安人像活在另一個世界裏,他們操各種方言,多數是不會說西班牙語的文盲,失業率高並被排除在醫療和教育體系之外,因此拼命生育子女,以確保一些孩子能倖存下來。
瓜地馬拉除了窮苦外還有“連年內戰”。這個中美洲老牌國家,在我們武昌起義時,就在慶祝獨立一百周年。面積是臺灣的三倍,人口僅臺灣的一半,原因之一就是長達三十六年的內戰,死亡人數達二十萬,並有百萬餘難民,直到1996年瓜國政府才與反政府黨派簽署和平協定。
八○年代,政府指控馬雅原住民庇護反政府游擊隊,於是展開「焦土政策」,毀掉五、六百個原住民村落,造成內戰期間最大的悲劇。
另外,和貝里斯的領土糾纏也由來已久。早在1821年瓜地馬拉就宣稱貝里斯為其領土,因此當英國要賦予貝里斯相當程度的自治權時,瓜地馬拉和英國的關係立刻惡化。直到貝里斯1981年獨立,兩國的領土糾紛仍不間斷,英國只好派駐軍隊在貝里斯協助防衛。
■汎美公路(Pan-American Highway)
離開首都瓜地馬拉市後,我們前往瓜國第二大的亞提特蘭湖(Lake Atitlan),行駛的就是美洲最有名的「汎美公路」。這條公路於1923年決定興建,縱貫南、北美洲,北起阿拉斯加的「費爾班克斯Fairbanks」,南迄智利的「蒙特港Puerto Montt」,若包括連接17個中南美首都的東西向公路網,整個公路系統長達47,515公里。
在這條偉大的公路上,領隊順勢和我們聊著哥倫布發現新大陸及誤把當地土著當成「印度人(Indian)」的歷史。
也聊到佔有瓜地馬拉出口總值1/5的經濟作物 - - 咖啡。但卻是從帝國主義剝削殖民地的角度來談瓜國的咖啡工業,舉例印證的是電影「遠離非洲」那位知名女作家凱倫.布利克森(Karen Blixen, 1885-1962)在東非經營十七年咖啡園的故事。不管故事多浪漫,基本上仍是一種殖民式的經濟剝削,領隊是這麼說的。
■天翻地覆
車子開始進入山區,彎彎曲曲的公路裏,領隊隨口說大家的座位不妨輪流換一下,不要讓有些人永遠坐在車後,容易暈車。原本只是善意提醒,並無惡意。但聽在某些人的耳裏就如芒刺在背,坐第二排的一對夫妻不客氣地說,難道像他們這樣天生會暈車的,花這麼多錢來玩,也要坐到後面去嗎?領隊改用不同的語意來強調「輪流」的美意,並非要強迫誰做什麼事。但台灣人的草莽氣息就是如此,一但爭吵就要分個輸贏,當所有的理性都消失,剩下的只是更極端的反駁。那對夫婦輪流發言,咄咄逼人地說若他們暈車引發其他病症,發作了誰要負責?並強調每天早上都還服著藥,也說了幾種病名。領隊沉不住氣,開始發飇,說當初在台北說明會時他們(那對夫婦)就對他有成見,懷疑他不是旅行社的人,只是旅行社外包給他帶團。原來還有這一段,車上的氣氛忽然熱絡起來,這種“爆料”最討台灣人喜歡了。
當初的出團說明會是分兩批進行,這十位東部來的鄉親單獨進行,其他散客隔天再另辦一場。聽說前一天這十位富有的地主們,為了領隊的資格及中國菜安排的餐數就吵得天翻地覆,最後什麼旅遊事項也沒說,不歡而散。這對夫婦就是那十位鄉親的leader,負責爭取他們的權益。
車上火藥味仍濃,雙方你來我往各持觀點,如同兩條平行線火爆地想吞噬對方,卻永無交點可熄火。其他無辜的團員只能忍耐,反正逃也逃不掉,避也避不了。
我套上耳機,把音樂調大,讓干擾的程度降到最低。而外頭的山巒,米玉田結實累累地隨坡起伏,農民擺了攤位守在冷清的山路盼著停車買玉米的過路人。看著,又想起早上那三位祖孫,不知他們的攤位是否也有人光顧?忽然後面一位女團員拍我肩膀,比著手勢告訴我,我室友林兄要走到車前去講話了。我很訝異,林兄和我一樣是隨遇而安的個性,怎會跳出來?拿著麥克風,林兄先承認是他早上建議領隊給大家固定座位,以免每天一上車大家就忙著找座位。至於坐哪裏都沒關係,像他是個會暈車的人,倒也每天服暈車藥坐在最後面,習慣就好了。
原來是我那位善良室友的一番好意,希望大家坐定位,以免每天換來換去。但領隊把“原意”作更人性化的擴充,希望大家合理地“輪流換座”。最後聽到那兩位leader夫婦耳裏,以為是針對他們而來,於是據“理”力爭。
原以為林兄發難後,一切能平息。但他都還沒走回到座位,前頭的爭吵又起,各持已見反反覆覆吵著。
不知何時,那位leader老婆忽然扯上一句「連上廁所都要控制,三、四小時不停車讓人上廁所,存心要讓人死的」。這下慘了,領隊堅持他絕對沒有三、四小時不讓人上廁所,對於這種誇大的指控極力反駁。但前兩天有些團員的確不滿上廁所的次數太少,所以跟著附和,剎時爭相發言,咆哮聲此起彼落,場面幾乎失控。這是我這一輩子在遊覽車上遇到最混亂的景象,連耳機也不管用了。擔心司機受影響,一不留意車子滑落山底去,於是偷偷瞄一下前面的大塊頭司機先生。還好,穩如泰山地握著方向盤,倒是旁邊那位瓜地馬拉女導遊已如驚嚇的小鳥,縮在座位上不發一語。我想,她大概永遠忘不了台灣觀光客這幕「精彩演出」。
感謝上帝,在這持續的噪音揉躪裏,終於到達休息站,可以下車去尿尿了。沒想到在廁所裏,還有人言詞激動地叫罵,真是偉大的台灣同胞。
我能做的就是趕快去安慰那位受驚嚇的當地女導遊,並強調不是每個台灣人都是這樣,真的,真的!故意裝個可愛的笑臉說,像我就是傳統的“正常”台灣人。她笑著頻點頭說「我相信」。
■亞提特蘭湖(Lake Atitlan)
繼續上路,領隊意興闌珊地介紹印第安人的生活及當地人文景觀。道路兩旁依山而建的梯田,零星散居著馬雅人的後代,他們遵循傳統的生活方式,所以保有強烈的民族色彩。
車內的氣氛始終猶如颱風過後的殘局,終於到達亞提特蘭湖,快窒息而死了。
亞提特蘭湖是由三座火山產生的盆地湖水,距離瓜地馬拉市約100公里。湖週高山環繞,翠綠的錐形山脈倒映湖中,山色水影交錯,別具風味。我們抵達的小鎮叫巴納哈契(Panajachel),下車後要步行到碼頭搭船遊湖,只是鎮裏“剛好”有節慶遊行,“剛好”遊行的路線就是我們步行的路線,“剛好”遊行隊伍出發的時間和我們一樣,唯一“不剛好”的是,我們和他們逆向而行,卻“剛好”可把遊行的繽紛人馬從頭看到尾。
結果,不知是我們看別人,還是別人看我們,反正一群撐著彩色陽傘的中國臉孔也算是一種“遊行表演”吧!
上船遊湖了,團裏每個人都有身經百戰的出國經驗,遊湖,可能也不下幾十次,所以才上船就聽到有人喊無聊。湖光山色裏,幾位財大氣粗的大爺們搬椅子坐到甲板上吹海風談政治,老婆就跟在旁邊,也不嫌太陽曬。她們不像都市裏的女性那樣有主見,只像株蔓藤依附著霸氣的老公而活,沉默是她們唯一刻守的美德。看在眼裏,忽想到蔣方良女士,那一輩子的安份,一輩子的沉默。
亞提特蘭湖(Lake Atitlan)及湖邊的San Antonio Palopo村
■遺世的小鎮San Antonio Palopo
船在湖面平穩地遊移了半小時,眼前漸漸清晰起一幅山城景象,沿坡而築的民房稱差佈列,一格一格交錯著印地安風情。天啊!這小鎮怎這麼美,我無法克制地在心裏喊著。
上了岸,這個湖畔的遺世小鎮叫San Antonio Palopo。
鎮落小小的,都是印第安人,我們的出現帶來一陣騷動,小販也跟著出來,一雙雙活伶伶的眼睛,深井般望著我們,手裏掛滿各種繽紛手工藝品等著青睞。
真的喜歡這樣的湖畔小鎮,那是我夢想裏最完美的休憩處,躲在這裏…讀書、寫文章、散步、沉思、安靜和自己對話……默默住上十來天,遺忘夠了,再回塵世間去。
這小鎮,我上網搜尋各中文網站並沒發現很多台灣人去過,也不見任何旅遊雜誌推銷,所以覺得彌足珍貴。感謝旅行社安排這樣一個不熱門的小村,這是此趟中美洲行程第一個讓我魂牽夢繫的地方。
San Antonio Palopo村裏的教堂,這種小村莊裡的教堂總是讓我想到「千山萬水走遍」的三毛。
■湖畔的愧疚
只是在村裏,發生一件讓我很難過的事。
一位印第安女孩約莫十七、八歲,黑髮長長地垂著,黝黑的膚色裏溢著飽滿的彈性,脂粉不施,卻美如湖水。開始就跟著我,十二塊美金要賣我一條手織披肩,但我真的不需要,所以多次婉謝,每次都強調我不是嫌貴只是「不需要」。她堅貞地跟著,生疏的英文告訴我「你一定會需要」並把價格往下調。我總是耐心回覆,不是因為價錢,是真的“不需要”。
一路從半山腰跟到碼頭,我拍照她就等在旁邊。
領隊比著手勢要離開了,她急問說不然五塊美金好不好?其實我真的不需要一件披肩,買回去擺著也是浪費,但若她賣五塊美金還能賺到一些錢,那幫個忙買下也好,於是轉身告訴她。等我說完,她卻抿著一張嘴不理我。
我問說怎麼了,也不答話,然後淚水就大把地流下。
一陣子,才哽咽地說「你騙我,你說你“不需要”,現在卻又要買!」
我沒想到她會故意降價來“試探”我,也沒想到我的“好意”反卻傷透她的心。
女孩子一哭,我就不知所措。
「我真的不需要一條披肩…」仍重複地強調,但又自覺矛盾,說也說不清,「那我用十二塊美金向妳買好了!」
「你騙我,你說你不需要!」幾乎無法辨認的哽咽裏她只是重複這幾個字,然後淚人般轉身朝山上踱去。
我追了幾步「十二塊美金向妳買啊」,她哭著搖頭,只說我騙她。
無奈地看著她的背影,滿懷愧疚。
■大雨
回程的船上,我變得沉默。
有錢大爺們沒坐到甲板上來談論政事,隨身的老婆當然就跟著待在船艙裏。船板上剩三個人,其中一位是領隊,他也是個攝影玩家,過來和我聊著拍照的事。我只是虛應著他的話題,回到岸邊,穿過許多觀光客的街道回遊覽車去,就下起大雨來了。這每天固定會有午後雷雨,對我,卻像場沉鬱的判決,雨滴如淚滴,無情地落著。
■安提瓜(Antigua de Guatemala)
因為在亞提特蘭湖受遊行慶典的影響,延誤了行程,到達安提瓜時,已日暮天黑且細雨紛紛。
安提瓜(Antigua de Guatemala)是由西班牙人規劃的小鎮,建築佈局完全比照西班牙本土,所以充滿異國情調。1543年西班牙殖民的瓜地馬拉王國首府就在安提瓜,而且一直是中美洲的政經中心,統轄範圍除了瓜地馬拉,還包括宏都拉斯、薩爾瓦多、尼加拉瓜、哥斯大黎加及墨西哥南部等。直到1773年7月29日的大地震遭嚴重毁損,瓜地馬拉市才取代安提瓜成為新的首府。
當時看來,地震似乎摧毀安提瓜的大好前途,不過古城卻因而保存了數百年前的風貌,並成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指定的世界文化資產。
這種觀光古城絕對是台灣旅客的最愛,有古蹟可拍照,又有各種特色商店可shopping,再從旅遊雜誌找兩、三家美食餐廳安排於行程中,就完美到極點。
所以請用力記著這個地名「安提瓜(Antigua de Guatemala)」,有機會到瓜地馬拉,能在這裏停留越久越好。若哪個旅行社的行程在安提瓜過一夜,就不用考慮,直接跟它們的團好了。因為這種城市就是台灣人的最愛,包括任何財大氣粗的有錢大爺們。
我們到達安提瓜時已遲,才找一家旅社讓團員們上完廁所就幾乎沒剩什麼時間,僅挑一家教堂(La Merced Church Facade)參觀。原本有個著名的女修道院也去不成,旅行社把門票退錢給我們。哎!一整路耗費時間在“吵架”,結果行程走不完,不知那些有錢大爺們知不知自己的愚蠢?即使參觀教堂時,仍有人不斷抱怨看教堂有什麼意思,歐洲到處都是,不如讓大家自由活動去shopping。也不能怪團員缺乏藝文氣息,誰叫安提瓜有太多極具特色的精品店,而且大爺們又錢多。
■插曲
每天都會有令人意外的插曲,真是一趟奇妙的旅行。
回程到大廣場(The Townsquare of Antigua)的途中,沿街的精品店簡直如夏娃的蘋果般誘惑著大家的品味和尊貴身份,果然才看到廣場旁燈火輝煌的教堂,就傳來有團員購物去不見了。據最後目擊者表示,是進到店裏去買皮帶,殺價不成,離開又後悔再回去購買,之後就沒跟上了。於是領隊和當地導遊就隨目擊者回到那家店去,留我們一群人撐著傘在街頭等待。可想像的,已吵了一整天的團員們有多麼不爽,居然流落在街頭淋雨,一點都不像是花了大把鈔票出來旅遊該有的待遇。
二十幾分鐘的等待裏,我沒敢靠近團員們,擔心那些抱怨會壞了自己的心情,只站在對街啍著歌,齊豫有首「走在雨中」最適合這樣的場合:
當我走在淒清的路上 天空正飄著濛濛細雨
在這寂寞黯淡的暮色裡 想起我們相別在雨中
不禁悲從心中生
果真,悲從心中生……領隊回到店裏時,那兩位團員已離去,沿途來回尋找也不見人影。先回來把我們安置到遊覽車上,要車子沿著安提瓜不停的繞,領隊和當地導遊再回頭詳細搜尋。
等人都坐定位,我終於知道是誰迷路了,原是那位每天都吹噓著旅遊功績的「百餘國阿伯」及一位同鄉。
車上議論紛紛,反正無聊的等待裏,說說閒話也無可厚非,但沒有像下面這段這麼經典了:
其中一位團員調侃著:「啊嚨去過百餘國了,哪閣ㄟ嘸去(迷路)?」
沿途不斷談論時政的一位團員(大家稱他為「國師」)就大聲回應:「你不知哦!游泳最常淹死的就是那些冠軍的選手,最厲害的死最快。吹牛誰不會,丟了就丟了,還在百餘國咧!」
就在當時,有人從車窗看到街上的「百餘國阿伯」,連忙要司機停車。人終於找到了,才上車,第一個迎上去的就是那位「國師」,搭著肩膀開口就說:「我才在說而已,若去過百餘國的都會迷路,那全團的人不都丟光了!你擱巧(聰明)哦,知影(知道)在路邊等阮(我們)。」然後大笑幾聲,如國劇裏的白臉曹操般哈…哈…哈…
目睹這種「人前人後各一套」、「見風轉舵」、「善變」、「偽裝」的人性醜惡面,我對那位「國師」覺得極噁,虧他還是獅子會的會長,這樣的面具性格,真能平步青雲嗎?我的價值觀正被猛烈地動搖著。
■餐廳
我們的安提瓜行程就如此結束,回程的車上一片死寂。
領隊說他報警了,也打電話告知我們駐瓜地馬拉大使請求協助。這趟行程真是值回票價,才來了兩個國家,就分別驚動我們兩處駐外大使館。
一個多小時,回到瓜地馬拉市,又去昨天那家中國餐廳吃晚飯。「百餘國阿伯」心有愧意,買了一瓶阿扁喜歡的那種甘蔗酒請大家。
酒,我不喝的,但席間的菜色讓我覺得“大快人心”。
可能是昨天團員抱怨吃不飽(明明雞鴨魚肉都剩很多,偏要抱怨),所以今天的菜量加了一倍,每樣菜都來兩盤,但都是叉燒包、蒸餃、燒賣之類的粗食。我很想仰天長“笑”,領隊太有創意,這擺明就是一種的極具含義的“懲罰”。連團裏一位阿嬤也瞭解了,喃喃說著「恁(你們)就是黑白嫌吃不飽,人才會餵咱(我們)吃包仔!」
偉大的領隊,真崇拜你。這頓晚餐安排得太美妙,我想,再笨的人也該知道“是什麼意思”。
■協調會議
回旅社的路上,終於有團員提議大家坐下好好談談,這樣的旅遊進行不下去了,請每個人下車後到旅社大廳集會討論。
■晚安
那會議我當然沒去,一點都不想去。
回房後,趕快拿電熨斗出來燙衣服,昨天洗的,連著兩天濕雨,都沒乾,明天要去宏都拉斯了,先弄乾衣服比較重要。
忙了好久,也洗完澡坐在床頭整理相機時,林兄才回來。沒問他會議結果,我一向不八卦。只見他嚷著「沒事了!沒事了!」就匆忙洗澡去。
今天又是豐富的一天,有悲、有喜、有失望、有爆笑。躺在床上本要睡去,忽又想到那餐「叉燒包、蒸餃和燒賣」,就想笑,越想越忍不住,起身躲到廁所去偷笑,並對著鏡子做了許多鬼臉,故意醜化「百餘國阿伯」、「國師」等人的嘴臉,之後,才滿意地回床上安份睡覺。
晚安,這個繽紛的花花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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