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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華園黃字團漳州公演04 原文 2011/01/06 張貼於Yahoo部落格

 

 

 

我想,還是再把「嬰兒拍攝法」解釋清楚!

 

不刻意追逐“事件”及“主角”,試著把鏡頭固定下來,誰入鏡就拍誰,以保留當時的場景氣氛。也就是說,我的相機就是「嬰兒的眼睛」,因為嬰兒只能躺在搖籃裡無法走動,誰出現在他的視覺範圍他就看到誰,而且嬰兒尚未接受教育,不會判斷是非善惡,只是敏銳地去感受周遭的光線、溫度、微風、味道、聲音……

以這張相片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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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有長官來巡視,於是我拍下這張相片。後面是高層長官們,前面那位綵排者的身影是黃字團的當家花旦董如玲。

 

若以“事件”為主來拍攝,肯定和攝影記者一樣趕快貼過去搶拍巡視的長官。

 

若以“主角”為軸來記錄綵排,鏡頭就會緊追著如玲不放。

 

但我是選定一個場景(嬰兒只能躺在搖籃裡無法走動),誰入鏡就拍誰(誰出現在嬰兒的視覺範圍他就看到誰),以保留當時的場景氣氛。

 

也因為採「嬰兒拍攝法」,所以這張相片就會說故事了:

 

2010年11月16日下午 03:58:12長官過來巡視,體育場上的座椅已排列完畢,而台上正緊鑼密鼓地綵排著……

 

此乃「嬰兒拍攝法」特殊之處,但風險也大,因為我不知勝國導演喜不喜歡這樣的拍攝方式?正常人都希望「長官巡視」時要留下重要記錄,主角綵排時更要多拍些特寫,怎能“斗膽”把當家花旦拍成一只翦影!所以我才說「風險很大」,還好看過相片後,勝國導演很喜歡這種風格。

 

在嬰兒的眼裡,整座舞台就是一個生命體!

 

它會呼吸,因為有微風輕拂而過。

 

它會興奮,因為人來人往流動著。

 

它會叫喊,因為管弦和鑼鼓此起彼落喧鬧著。

 

它有表情,因為光線有明有亮,演出時還有炫麗燈光,猶如上了妝的戲子。

 

所以我的鏡頭裡,也會出現「空」的舞台,因為即使空無一人的舞台還是有情緒,還是會述說故事,就像這張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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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夥合力把地氈鋪好,測試燈光也打上,地板上那些散落的紙片讓我想到舞台劇《暗戀桃花源》裡的落英繽紛……

 

當舞台在劇院裡時就單純只是一座舞台,讓演員上上下下的一只大容器。

 

但舞台出現在電影裡時,它會變成一個有表情的演員,這是我從《暗戀桃花源》的電影裡學到的。

 

當《暗戀桃花源》還是舞台劇時,舞台就只能讓人上去演戲。但賴聲川把《暗戀桃花源》拍成電影後,影片裡甚至出現「空」舞台的畫面,此時“舞台”在演戲了,它也在交待劇情或表達情緒!

 

若是以“事件”及“主角”來拍攝,絕對會漏掉任何「空無一人」的場合。還好我的相機是“嬰兒的眼睛”,躺在搖籃裡的嬰兒有大半時間所看到的世界是「空無一人」的天花板……所以我的鏡頭當然也懂得如何記錄那種「空」的感覺。

至此,你可能已猜出為何這篇文章名之為「空」了!

 

其實不止「空」的舞台,今天上午九點鐘子陽團長就搭機趕回台灣,黃字團在樹林鎮有公演,他得回去扮演張果老,明天再飛過來。於是整個工作團隊變成「空」懸狀態,因為沒有領導者。但神奇的是,大家皆能自動自發讓工作依進度完成!接下來就是今天的工作情形……

 

 

 

 

 

 

 

■ 2010 11 月 1 4日( 星期日 )

 

我的鬧鐘設定八點鐘狂鳴,但我懶床到九點才起來,能多睡一小時真是幸福。

 

旅社的早餐實在不吸引人,所以只啃了一顆蘋果就出門了。當然是去高坑村,那座「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曲巷相通,雞犬相聞」的小村莊。陽光亮麗又溫暖,把整個村莊都嵌鑲出濃烈的光影,我才拍攝幾隻鴨子就被一群小孩團團圍住。今天不用上課他們就在村內四處玩耍,看到我這陌生人自然好奇地靠過來,每位都要我幫他拍照,陪他們玩了一陣子才往市集及水塘處逛去。

 

我雖低調地覓景拍攝,還是偶有村民會過來問我是否來自台灣?原來是昨天廟裡的老人傳出去的,說有台灣人過來村裡拍電影,讓我啼笑皆非。其實我好想拍攝那些猶如古冊籍裡的村民,但幾次向那些老人請示能否拍攝時,對方都害羞地拒絕。不過還是很喜歡這個小村莊,即使閒步其間都覺得很快樂。

 

逛到 10 45 分才回來,午餐又讓漳州文化局招待了一頓盛宴,下午一點才動身前往漳州師範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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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有兩位工作人員上午九點多就先過來現場了,他們得去採購電鋸及鋼管,好像是舞台的尺寸需要調整,鋼管要增高並裁切些木板來補。一點多鐘我們抵達後,都好奇地圍過來看新買的「電鋸」,因為價格只有台灣的一半,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要買個20把回去轉賣,可小賺一筆!雖是開玩笑,但覺得明華園這些人都很寶,和他們在一起非常Happy。還好最會搞笑的子陽團長不在,否則想買20把電鋸的可能就是他!

 

電鋸雖便宜但重點是要能用啊,大夥圍著研究半天終於能讓它運轉了。只見畫師冠良兄很酷地拿過去鋸三合板,不久就喊著:「馬力不夠啦!」大家立刻笑成一糰,說這種便宜電鋸可能是冰雕時用來鋸冰的,若買20把回去肯定慘賠。

 

「不買電鋸沒關係,不然買幾箱王老吉涼茶回台灣去,藏在貨櫃裡沒人知道,可以喝它幾個月。」燈光音響師陳鐸夫又在出餿主義了,甚至還若有其事地調查大家“團購”的意願。繼續耍寶吧!反正團長不在,我乾脆也去血拼個幾百片DVD藏在貨櫃裡帶回台灣,那些電影足以看到天荒地老了。

 

大家還欲罷不能地聊著,忽見一位二十歲不到的小夥子,帶著銲槍要來修理體育館的鐵門。有人低聲喊著:「阿陸仔!」然後我們就好奇地看著小夥子動手銲接斷裂的門閂。只見焊條火礫飛閃了一陣子,好像真的修好了,於是開始測試鐵門是否正常。沒想到才移動鐵門,門閂就又立刻斷裂,我們一群看得有趣,就圍過去幫忙了。

 

「不能用這麼細的焊條啦!」我們的舞台工程師說著,順手去拿他的粗焊條來幫那位小夥子銲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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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舞台工程師居然在幫忙銲接漳州師範學院體育館的門閂,很有趣對不對?

 

 

 

 

 

三兩下問題就解決了,陳鐸夫立刻對那位年輕的阿陸仔說:「你不能用那種細細的“仙女棒”啦!要像我們這種巨棒銲條才行。」當場我們都覺“仙女棒”形容得真貼切,不過最有趣的還是,我們居然不務正業跑去幫人家修鐵門了!

 

結果還沒開始工作大家就說話說到口渴了,於是派我去福利社買飲料,沒想到在宿舍前看到這只勵志的石碑……欲窮千裡目.更上一層樓……是不是有個字刻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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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鬧夠了,大家便開始埋頭苦幹。今天剛從台北飛過來的是舞台總監廖士賢先生,他得讓舞台內大大小小的布景及道具就定位,三位舞台技術人員要把牌樓都吊掛完畢,燈光音響師陳鐸夫和當地工程人員合作,忙著安裝設備。而畫師冠良兄則趕著彩繪立體佈景,剛買回來的電鋸剛好派上用場,已鋸出一座石橋正準備著色。

 

而我呢?持續「空」閒著,到處拍攝順便幫忙打雜。

 

從下午到晚上整座舞台經歷了一段美麗的蛻變過程,昨天搭好的戲棚只是空架子,像剛完成的素描,今天才開始將裡外裝潢完畢,於是素描塗上油彩後逐漸變成精彩的作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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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我們之外,當地音響公司也在現場忙著,他們得搭建四座和舞台一樣高的音響架及字幕架。但幾位工人忙了半天連一座台架都還沒完成,只見我們的燈光音響師陳鐸夫心急如焚,明天就要技術綵排了,依這個進度到時音響和燈光如何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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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燈光音響師陳鐸夫無奈地看著音響公司“慢吞吞”搭建台架。

 

 

 

 

 

無奈的陳鐸夫只好踱步去福利社買麵包,多少吃些東西以排解鬱悶!順便打電話幫我們訂晚上的便當,結果扯了十來分鐘,對方才說打錯電話,真是欲哭無淚。眼看每個人的工作進度都大有斬獲,唯獨燈光及音響連台架都不見蹤影,何遑要安裝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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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陳鐸夫買回來的小麵包,吃到只剩一個,結果三隻蒼蠅飛進去了,

他乾脆把袋子封死以懲罰蒼蠅,

但我覺得三隻蒼蠅還是都很快樂耶,因為有吃不完的糧食……

 

 

 

 

 

不久便當來了,我們開始享用飯菜量都很可觀的“大便當”。

 

飯後就見原來“慢吞吞”搭著台架的音響公司忽然加派了三十餘人到現場,如蝗蟲過境般勇猛地把音響及字幕架“瞬間”搭好……看得我們目瞪口呆。

 

陳鐸夫一直表示,無法接受他們日夜工作效率“落差”這麼大!

 

我們真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怎會忽然冒出三十餘人“瞬間”把四座台架搭好,直到翌日才聽行政康素慧說起故事的來龍去脈……

 

當晚趕回台灣演張果老的子陽團長忽然“心血來潮”打了越洋電話詢問陳鐸夫各項工作進度,得知音響公司連一座台架都還沒搭好之後,立刻撥了電話聲勢凌人地向主辦單位“嗆聲”,若今晚沒把音響及字幕架搭好就“拒演”!對方“立刻”加派三十餘人前來趕工,於是“神蹟”出現,四座台架瞬間聳立眼前。不知該說是大陸方面的工作效率很神奇,還是子陽團長的恐喝手段很神奇,反正一切都很神奇地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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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大批搭建人馬如火如荼地狂掃現場時,我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浪漫地拍攝逐漸布置完成的舞台。當燈光一盞一盏亮起,舞台開始有了立體感,我便沉醉在那種美麗的文學氣氛裡,好個燈火輝煌的戲夢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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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多回到旅社,大夥仍相約吃燒烤去,但我只想休息,所以婉謝邀請。

 

但肚子還是餓,於是吃了一包泡麵並啃了二顆蘋果(大陸的蘋果鮮美又便宜)。洗完澡,音樂一播就拿出《生活禪》隨手翻閱幾頁,讀到了這則:

 

趙州從諗禪師有一次遊歷到北方,僧眾們請他住持觀音院,從諗禪師上堂講道:「佛是煩惱,煩惱是佛。」

 

有僧人問道:「不知佛是何種煩惱?」

 

「佛的煩惱與一切人的煩惱一樣。」

 

僧人又問:「怎樣才能避免?」

 

禪師講道:「避免它幹什麼?」

 

沒錯!生活哲學的最高境界就是「避免它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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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再回到先前這張相片,因為我沒“避”,所以當家花旦如玲的身影舞過來時,仍按下快門,才會讓這樣的畫面保留下來。這也是「嬰兒拍攝法」的特色之一,誰入鏡就拍誰,不刻意去“避”。

 

最後我想說的是,若你悟出佛教的「空」,就能瞭解「避免它幹什麼?」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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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華園黃字團漳州公演 01 序

明華園黃字團漳州公演 02 禪

明華園黃字團漳州公演 03 嬰

明華園黃字團漳州公演 04 空

明華園黃字團漳州公演 05 讓

明華園黃字團漳州公演 06 家

明華園黃字團漳州公演 07 戲

明華園黃字團漳州公演 08 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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