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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若瑀 的三十六堂表演課

 

 

 

 

【壹】、覺知

 

這本《劉若瑀的三十六堂表演課》是近幾年來我最喜歡的一本書。主要是描寫三十年前「優人神鼓」創辦人劉若瑀在美國加州偏遠的牧場,跟著波蘭劇場大師果托夫斯基(Jerzy Grotowski)學習表演課程的記實及回顧。這些實驗性的教導方式不但改變了劉若瑀的人生,也進而啟發不少台灣的藝術表演者。

 

 

雖然劉若瑀是去學習表演,

事實上果托夫斯基是在教導他們如何 覺知

 

因此,這本書比任何宗教或哲學的書還精彩。

 

我為何會這麼喜歡這本書呢?

 

因為我發現,書裡許多想法及觀念我早已知曉並落實在生活裡。

只是應用在果托夫斯基的教學裡讓他被奉為大師,而我落實在生活裡卻成了親友眼中的怪胎。哈哈哈!

 

 

 

 

 

 

 

 

 

【貳】、無言

 

好吧!先來看書裡的兩段文字:

 

那天晚上(劉若瑀剛報到的第一天),除了唱歌之外,什麼事都沒做就結束了。沒有一般新人的那種介紹課程,沒有要填一張報到表格,也沒有人問你從哪裡來,做什麼或主修什麼之類的身家調查。總之,沒有人來跟你「交際」,也沒有人告訴你將會在那裡做什麼,什麼都沒有。(節錄自第31頁)

 

在那裡,沒有開場儀式,也沒有交際的言語,所有人用安靜的眼神簡單地打招呼。下課時,所有人會坐在排練場外面各自休息,因為穀倉是下了課就必須出來,要開始上才能進去。

 

通常,沒有人會通知你什麼時候要進入穀倉開始工作,但是,當你看到有人站起來時,就要很警覺地觀察有沒有其他人也跟著站起來走進去,因為這就表示練習課程要開始了。(節錄自第34頁)

 

 

三毛也有相同的經驗,這是當時(1973年)她從馬德里搭車到塞哥維亞拜訪一群藝術家時所寫的文字:

 

他們沒有一個人問我 - - 「妳是誰啊?」、「妳做什麼事情的啊?」、「妳從哪裡來的啊?」、「妳幾歲啊?」等等無聊的問題。我一向最討厭西班牙人就是他們的好問,亂七八糟涉及私人的問題總是打破沙鍋問到底,雖然親切,却也十分煩人。但是夏米葉這群人沒有,他們不問,好似我生下來就住在這兒似的自然。

節錄自三毛《雨季不再來》的「去年的冬天」一文 (第201頁)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磁場,與人相遇時磁場相近者自會水乳交融,自能談心交心。

 

但大多數的人,不喜歡用心去感受,習慣“快速” 探問對方的身份地位或學歷頭銜,以便認定一個人的“價值"。

 

所以跟團出國旅遊時,若有團員問我何處高就,我都會回答「賣飯糰的」,通常對方就“忽然"對我沒興趣了。哈哈哈!其實我還是我啊,外表沒變,內心也沒變,只是佯稱「賣飯糰」……整個人就失去價值了。(這個世界真有趣)

 

當然劉若瑀是去向大師學習表演藝術,無需身家調查,每個靈魂、每具身驅都是相同的,反正就這樣,一起學習就對了!

 

不過這種無需「開口交際應酬」的學習方式,也有其特殊教育功能,主要是訓練大家成為一個身心警覺的有機體,請再看下面這段文字:

 

這種不說話,不以慣性的工作流程來打招呼或安排事情的方式,讓我們跟事件產生一種主動關係,同時也讓參與事件的人,從內在轉換成一種有機的身體行動。也就是說,打破了時間,改變習性,打破了內在的被動狀態,讓自己成為一個主動的人,隨時保持一種警覺狀態。

(節錄自第34頁)

 

 

 

但劉若瑀將這種學習方式引進台灣時,卻發生這種狀況:

 

那兩個年輕的新團員進了亭子,看見我肅穆漠然地站在那兒,好像嚇了一跳,立刻安靜下來,看著他們不知所措的神情,我把大家喚過來,告訴他們:「我曾去過一個地方,在那裡接受表演訓練,每天晚上從進去到出來,常常沒講過一句話,也沒有人大聲發號施令。看到有人脫鞋子,我們雖然都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因為安靜,所以容易發現別人在做什麼,不需要盯著他們看,意識會自然地覺察他們的行為。即使大家在做的事情都不一樣,卻感覺這群人正在有默契地進行某一種行動。沒有人會開口問:現在要做什麼?但大家都會主動穿上鞋、綁緊鞋帶走向牧場,或者安靜地走進穀倉。這一切都是沒有語言的

(節錄自第37頁)

 

我喜歡這種 沒有語言 的美感!而書裡也特別提到佛陀 無言的拈花微笑:

 

中國的禪師,言語道斷,心行處滅,而在人類歷史上,「不用語言」教學的最佳導師,應該就是佛陀吧。佛陀無言的拈花微笑,二千多年來,對人類的影響不可思議!(節錄自第118頁)

 

 

 

 

 

 

 

 

【參】、活在當下

 

後來阿禪來了,他在進劇團之前曾經到印度旅行,途中遇到一位雲遊僧,師父教他兩個星期之後又雲遊去了。他獨自在印度「做」了半年。阿禪說:「師父說印度英文,我沒聽懂半句,只聽懂了:『早晨的鳥在叫,你的頭腦都在忙著過去、未來的事,當然沒聽見!』才恍然了解什麼是『活在當下』。我們的頭腦不是在過去就是在未來,永遠不在當下。這表示我們不在覺知觀照之中。當一個人處於覺知觀照之中,就能保持安靜,同時聽見很多聲音,也能聽見鳥叫啦!」

(節錄自第43頁)

 

 

活在當下 是不能用意志力的,阿禪這麼說。不用意志力如何超越自己呢?就在那次雲腳的路上,我才明白,超越自己不是征服,不用意志力,沒有目的,沒有想要,沒有用頭腦去做任何決定:只是「看」,一直「看」著自己。這樣也可以說是一種超越自己,但更應該說是放下自己,而「活在當下」就是「站在起點」。

(節錄自第46頁)

 

 

那晚離開小城時,阿禪對我說,他想回印度。他說,當他看見老先生(托夫斯基)的弟子來接我們時,那人安靜地走過來,親切地打招呼之後,走回去清楚地開車門,清楚地關車門。到了基地的農場,清楚地上樓梯,輕輕地敲門,裡面的人安靜地打開門,向他點個頭,引領我們進去。我想起穀倉的門被安靜地打開,安靜地關上。那些人清楚地唱歌,清楚地移動身體,清楚地行動……。所有這些清楚,讓他想起當年在印度遇到的師父,整整半年的時間,清楚的走路,清楚的睡覺……。所有的這些清楚,正是當下的「了了分明」。

(節錄自第51頁)

 

 

我和阿禪都有一種相同的感覺,想要停止這樣忙碌的奔波。我們跟行政人員說:「可以暫時將劇團解散嗎?我們想要再重新整理自己。」行政同仁說,可以用和緩一點的方式嗎?最後我們決定劇團放假三個月,讓大家各自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整理自己。阿禪當然選擇回印度,而且是一個人,三個月。他走的時候,我有一點預感,怕他不回來了。我讓孩子跟他說:「老爸,不管成不成道,都要記得回來噢!」他抱了一抱孩子們,然後跟我說:「好!」

 

這一次去印度,他有了很大的轉變。其實在這五年,他幾乎每天緊守著打坐,那時的他的確很無趣。在我工作疲累的時候,他因為全心全意禪坐,對身旁的事物毫無感覺,當然不會主動協助,有時我們會爭吵。大約過了三年,他感覺到自己坐了這麼久,好像有點原地踏步,他問一個老師:「現在我該往哪裡走?如何才是往前去的路?」那位老師是一位了解他的禪者,他說:「出出入入。」

 

老師的話對他有影響,也就在這一次印度之行,他企圖要改變自己緊守的方式,例如:開始吃肉(從第一次印度回來他就吃素),關注其他的事,讓自己在這趟旅程放鬆一下。也因為如此,那天早晨在恆河邊上,他遇見了那位對著恆河唱讚頌的老人。他聽著老人唱歌,對恆河的愛完全赤裸,突然間他哭了。

 

他說,那天他坐在恆河邊號啕大哭,好像醒了過來一樣,好像從一個堅硬的軀殼裡鑽出來。他發現,好多年了,自己心中竟然完全沒有愛。他每天打坐,嚴謹地過著每一分每一秒,活在當下,只要念起,就讓它落下。守著自己,不要起情緒,不要貪嗔,也不要愛恨。可是這時他發現老人唱出的歌裡竟是滿滿的愛;老人沒有自己,只有愛,只有愛存在。那不就是「空愛不二」嗎?他突然明白,因為空,愛才能滿滿地進來。(節錄自第53頁)

 

 

連續節錄了四段文字,原本自己加了很多註解於其間,最後決定全部刪除。這些文字想表達的,已夠清楚了,無需我再贅言。

 

 

 

 

 

 

 

 

【肆】、看

 

要同時看和聽,而且是「看我們正在看的,聽我們正在聽的,觀察我們正在觀察的,不要讓視線固定在某一個地方。也像攝影機觀景窗裡的影像,是整體出現的,所以在轉換方向時,讓你的眼睛像攝影機的觀景窗般移動,眼前的景像就會整體出現,而不是單一的焦點。這種整體的看見,就是「 to see 」,有焦點的看,就是「 to look 」。如果有飛鳥飛過,當然你會知道,但你不要去想那是什麼鳥,只要接受牠的出現,然後牠就飛過去了。所以不要去辨識經過的物體,就像有聲音在你胃裡,你只能讓它有聲音,你也不能對它做什麼。看樹,就要看整棵樹,不要只看樹的一部份。

(節錄自第58頁)

 

 

甚至,在印度禪坐時,有一天早晨起來,不想睜開眼睛,就決定戴上眼罩,當一天的瞎子。從刷牙、洗臉、吃飯、走路、上廁所到禪坐,直到睡覺,一整天都沒睜開眼睛。經過這些經驗,就沒那種依賴眼睛到外境才安心的感覺,從面具的細縫中可以看到什麼已不重要。其實,看見和沒看見是一樣的。最重要的是,心念要一直看著自己的內在,不要依賴眼睛看外在的事物,往內看,反而可以輕鬆地掌握外在。

(節錄自第62頁)

 

 

 

 

 

 

 

 

【伍】、聽

 

優人神鼓擊鼓,開始訓練的第一堂課,就是「聽」。打鼓時去聽,聽自己的鼓聲,聽別人的鼓聲,也同時聽林中蟲鳴鳥叫的聲音,聽見風聲、雨聲……。

 

打坐時去聽,先聽山林裡最遠、最小的聲音,再聽周遭環境中最安靜的聲音 - - 「寧靜」。

 

優人神鼓演出時沒有指揮,靠的就是「」,而鼓手通常不太表現自我,當你在聽別人的時候,自我自然放下,也比較自在。在一個鼓手在群體中有特別明顯的臉上表情時,大多是他內心的緊張狀態。我提醒他「去聽」,表情自然放下,他所擊出的鼓聲,也自然融入眾人的鼓聲中,共同創造一個和諧的當下片刻。有時十個人打鼓會看起來像五十個人般的雷霆萬鈞。若失去了聽,那十個人就是十個人,甚至因為那突出的一個人,就成了獨角戲,別人的和諧也全無用武之地了。

(節錄自第70頁)

 

 

 

 

 

 

 

 

【陸】、劉若瑀

 

三十年前,她是一個才華洋溢的年輕女子,

 

是「蘭陵劇坊」的當家花旦,

 

是台灣金鐘獎的「最佳兒童節目主持人」。

 

有一天,她拋下這些身分,

 

在皮箱裡裝了六雙高跟鞋,遠渡重洋,到美國去學戲劇。

 

1984 ~ 1985年間,在美國加州偏遠牧場與波蘭劇場大師果托夫斯基的相遇,改變了 劉若瑀的人生,也啟發了台灣的表演藝術。

 

「優人神鼓」是台灣十分重要的現代表演團體,早期從「優劇場」轉變而來。創辦人劉若瑀接受了果托夫斯基的身體訓練之後,驚覺所有的創作都必須找回自我。於是回到台灣之後,以探索台灣人的身體為訓練宗旨,創作融入傳統、祭儀、太極……等領域,並逐漸探索出以靜坐、苦行為表演質地的訓練方法。

 

如今「優人神鼓」以打鼓來實踐道藝和一、東西交融的表演理念,持續創作,並以此表演享譽國內外。

 

這是劉若瑀的第一本書,也是優人神鼓從創團至今的第一本書。談的是與大師的相遇,與大師的對話,以及特殊的表演訓練。而劉若瑀是極細膩敏銳的表演者,她的經歷與思索充滿了深度的靈性,她談的是表演方法,也是人生。

 

 

 

 

 

 

 

 

【柒】、感動

 

賴聲川為這本書寫的推薦序裡,有這段文字:

 

我在籌備台北聽障奧運會的開幕式。我請秀秀(劉若瑀)訓練八十位聽障高中生,希望他們能夠和已經世界著名的優人神鼓同台在開場時演出。秀秀表示保留,她不認為這些聽障青年能夠禁得起優人神鼓嚴格的訓練。我還是請她盡量試試看。過不到兩星期,她電話來了,激動的罵我:「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他們聽不見!要我怎麼訓練!」這時我們也接到許多家長的來函,嚴重關切此事,說我們這樣送孩子去做這嚴格的訓練,等於是讓他們受他們人生最大的挫折和侮辱。我還是希望秀秀耐心,因為我認為,她做不成就沒人做得成。

 

過了一段時間,有些進展。秀秀和優人神鼓的老師們找到一些方法來帶這些孩子,又過了一段時間,我親自去看他們排練,整齊劃一的表現讓我感動到熱淚盈眶。秀秀說:「還不行,他們還差一段距離。」

 

二○○九年九月五日晚上台北聽障奧運會開幕,讓全世界看到這八十位聽障孩子與優人神鼓共同精準的打出振奮人心的鼓聲。優人神鼓要求的所有精氣神,全部準確的釋放出來了,震撼並 感動全場。後來家長也跟我寫信謝謝我們,謝謝優人神鼓,讓他們的孩子享受到此生最大的榮耀。

 

 

 

 

 

 

 

 

【捌】、生命

 

我特別喜歡書裡的這兩段:

 

我們常看到一些演出,最可惜的,就是不會拿捏何時該結束的分寸。但我也明白,要真正做到在最適當的時候下台,其實沒那麼容易。

(節錄自第252頁)

 

 

 

一個最好的演員,當他上台的時候,就在找下台的時候。」這也不只是一個表演的課題,更是一個 生命的課題。

(節錄自第254頁)

 

 

 

 

 

 

 

 

【玖】、覺知

 

這本《劉若瑀的三十六堂表演課》是近幾年來我最喜歡的一本書。主要是描寫三十年前「優人神鼓」創辦人劉若瑀在美國加州偏遠的牧場,跟著波蘭劇場大師果托夫斯基(Jerzy Grotowski)學習表演課程的記實及回顧。這些實驗性的教導方式不但改變了劉若瑀的人生,也進而啟發不少台灣的藝術表演者。

 

 

雖然劉若瑀是去學習表演,

事實上果托夫斯基是在教導他們如何 覺知

 

 

 

 

 

 

 

 

【拾】、無言

    活在當下

    看

    聽

    劉若瑀

      感動

    生命

 

《劉若瑀的三十六堂表演課》真是好書!強力推薦。

 

 

 

 

 

 

 

 

 

 

 

 

 

 

     後     記    :    

 

這是Shin 的三十六堂表演課》,我看過的表演,我拍攝的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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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放上這張在馬達加斯加拍攝的相片,是想講個故事。

 

那天住在馬達加斯加中部的小城鎮,用完午餐才要離開,許多房客早上就退房出發了,留下來旅社用餐的不到十個人。

 

吃飯時一組街頭藝人就過來旅社前廣場表演,浩浩蕩蕩的舞者加樂手共十人,在烈日下隨著原始的旋律舞動身驅。(現場演出者和觀眾一樣多)

 

看到這種街頭藝人我皆會給些小錢鼓勵他們,因為我有許多從事音樂工作的朋友,深知他們有演出才有收入,生活非常不穩定。

 

令人傻眼的是,同行的團員不想給演出者小費,卻又想拍攝人家的演出,於是像偵探般躲在樹叢後,將相機伸出葉縫錄影。

 

其實真的不用這樣偷偷摸摸躲著拍攝,演出者不會在意你是否給錢,這樣的動作是乃因自己「心虛」使然。倒是在場的外國觀光客及服務人員看到,都覺得台灣人很奇怪!

 

心有所感寫下這段,並不是要說自己很清高或有愛心,只是想說那些街頭藝人生活非常不穩定,隨手掏些口袋的零錢給予對方鼓勵,對我們並無損失,卻是他們免於饑餓的收入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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