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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2012/04/23 18:09 張貼於Yahoo部落格

 

 

 

 

 

 

 

 

 

001  

 

 

 

 

 

 

 

他們在島嶼寫作

 

 

《他們在島嶼寫作》以六部紀錄片來介紹台灣文學家的成就與寫作故事,我們希望紀錄片的光影、聲音、訪談呈現豐富的表情,能夠在文學書籍以外傳達更多的訊息,介紹台灣傲人的文學歷史,而且希望故事能講得精彩,足以傳世。

 

拍攝知名文學家(周夢蝶、余光中、鄭愁予、楊牧、王文興、林海音)的紀錄片,具備高度的挑戰,是艱辛的創作過程。我們團隊中的導演與製作人中,有許多具有寫作背景,他們絞盡腦汁才找出如何以光影、訪談、發掘文學歷史故事的方式,來傳達文學歷史與創作的故事。 節錄自《他們在島嶼寫作》的總序

 

以下就是我看完六部記錄片後,隨手寫下的文字: 

 

 

 

 

 

 

 

 

002

 

 

 

■ 余光中《逍遙遊》

 

2012年4月7日(星期六)

首先觀看的是余光中的《逍遙遊》,因為他是六位作家中和我距離最近的一位。在西子灣唸書時經常看到他,但從沒有膽量過去打招呼,總覺自己學的是科技和文學毫不相干。在影片裡看到余光中提到:「燈塔是海上的一盞桌燈。桌燈,是桌上的一座燈塔。」才翩然憶起,我們曾在同一個海濱校園裡有過無數生活交集,從宿舍往窗外眺望便是海堤盡頭的西子灣燈塔,那是長夜裡我們共同的桌燈。

  

這輯《逍遙遊》拍得很好,文學味兒夠濃,我喜歡導演的想像力及美感。

 

最重要的還是聽到「隔世的宋詞」時所“悟”出的修行態度……

 

在記錄片裡有位學者稱余光中的作品是隔世的宋詞,就在聽到「隔世的宋詞」這幾個字時忽然恍然大悟!

  

要事隔多少改朝換代,才能出現像余光中這樣一位絕頂聰慧的詩人,我們這種平凡人怎麼學也達不到那種功力,更可遑要寫出隔世的宋詞。

 

 

同樣,要歷盡多少滄海桑田,我們才擁有一位佛陀,凡俗如你我怎可能讀了《金剛經》便能達到佛陀所謂「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的境界。

 

原來自己習佛心態有所偏差矣!

除非我是余光中,才能寫出隔世的宋詞;除非我是佛陀,才能輕易達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的境界。 我只是個凡人,佛經裡那些仰之彌高的修行境界,老實說有95%我達不到…… 例如《佛子行三十七誦》裡所說的這句:我雖無有何罪過,竟有人欲斷吾頭,然以悲心於諸罪,自身代受佛子行。

 

(我本無罪,但有人要砍我頭,就讓他砍,我怎可能做得到,我會逃跑啦!)

 

所以懂了,學修行本應無所求,讀佛經像讀詩詞般,隨性潛移默化即可。

 

余光中的好詩太多,但我偏愛這段《尋李白》:

 

  酒放豪腸,七分釀成了月光

 

  剩下的三分嘯成劍氣

 

  口一吐就半個盛唐

 

最後,節錄陳芳明的文字和大家分享:

 

詩與散文的雙軌追求,開創余光中浩瀚的文學版圖。以詩為經,以文為緯,縱橫半世紀以上的藝術生產,斐然可觀;那已不是屬於一位作者的畢生成就,也應屬於台灣文壇創造力的重要指標。他筆下揮灑成形的恢宏氣象,既是個人豐饒生命的投影,也是當代歷史魂魄的縮影。從舊世紀到新世紀,從揚眉少年到慈眉老年,由於他同時經營兩種文體,任何一個時期都從未出現歉收的跡象。詩風與文風的多變、多產、多樣,盱衡同輩晚輩,幾乎少有匹敵者。 

 

 

 

 

 

 

 

 

 

 

 

003

 

 

 

■ 鄭愁予《如霧起時》

 

 

2012年4月8日(星期日)

 

詩作裡我最熟悉的大概就是鄭愁予了,當年在金門服役,於地底的碉堡晦暗又溼冷的床頭旁固定擺放,陪我度過茫然軍旅生涯的,就是一本聖經及鄭愁予詩集。

 

我不止嗜讀鄭愁予的詩,也會唱。

 

李泰祥的《錯誤》及李建復的《旅夢》專輯皆譜自鄭愁予詩作,裡頭每首歌我都會唱,於是觀賞《如霧起時》,心情極為虔誠。

 

但導演的手法過於平實,我覺得拍攝文學家時想像力要氾濫才好!而且有些畫面並沒捕捉到最好的光線,有些景物則還沒美得足以拍攝下來套用。倘若拍攝的素材不夠精彩,剪輯及後製就要多尋些巧思來“彌補”,但這部片子似乎沒那麼用心,殊為可惜。

 

更令人不解的是,影片裡播放老歌《港都夜雨》時竟然配上學童在黑板上用粉筆抄寫《錯誤》這首詩的畫面,這種“創意”足以毁掉一首經典老歌及一首經典詩作……

 

鄭愁予的《錯誤》真的可以搭配《港都夜雨》嗎?

 

  我打江南走過

  今夜又是風雨微微 異鄉的都市

  那等在季節裡的容顏如蓮花般開落……

  路燈青青 照著水滴 引阮心悲意

  東風不來 三月的柳絮不飛

  青春男兒不知自己 要行叨位去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漂流萬里 港都夜雨寂寞暝

  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感覺像是許純美在青石的小鎮等待跑船的王建民歸來,非常錯誤!

 

  

 

 

 

 

 

 

 

004

 

 

 

■ 楊牧《朝向一首詩的完成》

 

 

2012年4月12日(星期四)

 

像我這麼喜歡音樂的人,極欣賞影片裡的這種楊牧:

 

他對「形式上的企圖」勝過「主題上的企圖」,例如用文字來捕捉鋼琴或小提琴等樂器所能達到的事,也就是從文字的安排得到一些音聲的效果。

 

像我這麼喜歡睡午覺的人,更欣賞影片裡的這種楊牧:

 

因為要不斷創作,楊牧需要一個平靜安然的環境,唯有這樣的平安無事才能保護他內心狂熱的世界。所以楊牧有睡午覺的習慣,至於黑皮(他家的黑狗)呢?就乖到楊牧先生在午睡時,牠連走路都會踮著腳尖小心走路,深怕一點聲響會吵醒牠的主人。

 

看完這段,我強烈渴望能拿我們家的黑青蛙(我家養的黑狗)去換回楊牧家的黑皮,黑青蛙會在假日的午后吠到整條巷子的人都無法休憩。

 

家人覺得把黑青蛙帶去結紮,就不會狂吠了,但我覺得結紮後牠還是會亂叫,只是聲音愈加陰柔尖拔,更駭人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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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夢蝶《化城再來人》

 

 

2012年4月14日(星期六)

 

周夢蝶這部記錄片和鄭愁予同一個導演,基於先前《錯誤》配上《港都夜雨》的錯亂經驗,對這部《化城再來人》沒抱多大期望。但看了幾段後便覺配樂超棒,而且周夢蝶一身仙風道骨,怎麼拍攝都悅目賞心。

 

這就是周夢蝶:

 

1921年生於河南省淅川縣。1947年告別家鄉,參加青年軍,不料次年隨軍隊來台即與寡母與妻兒從此天人永隔。1956年退伍,1959年開始在台北武昌街明星咖啡屋前擺攤維生,專賣詩集和純度極高的文學作品,不但吸引無數嚮往文學的青年男女,也使武昌街頭成為當時台北重要的文化場景。二十一年的書攤生涯中,周夢蝶接觸佛法,於善導寺聽印順導師講金剛經,即說三皈依,後又常參加南懷謹的佛學講堂,白天賣書,晚上聽經,直至1980年因胃疾而結束。

 

好喜歡這樣的詩人,這樣的人生! 

 

 

 

006

 

 

 

2012年4月18日(星期三)凌晨兩點多

 

我房間的冷氣機壞了,睡到半夜渾身是汗,起來沖澡後睡意已無,索性繼續觀看《化城再來人》。

 

這是他在影片裡的自述:

 

  我跟金剛經很有緣,默如講,我聽一遍。

 

  法振(印順的弟子),聽一遍。

 

  印順,聽一遍。

 

  南懷謹講,我又聽一遍。

 

  還有那個道原(長老),一直到道源才敢講說真的有受用。

 

天啊!周夢蝶聽了五遍金剛經才融匯貫通,那我自己研讀,要多久才能領略一二?

 

不過因緣真奇妙,我最近才剛讀過的印順法師及南懷謹都在影片裡出現了!

 

 

 

2012年4月19日(星期四)凌晨一點多

 

夜半又熱到汗然甦醒,仍是起床沐浴繼續觀看周夢蝶。

 

他說:風荷是淨土宗,雨荷是禪宗。

 

哇!這比諭夠美,但我卻想到煎荷,所以下樓去吃味增泡麵外加一顆煎荷包蛋。能從淨土宗及禪宗聯想到荷包蛋,可見我的佛學慧根還真鈍濁。

  

 

 

 

 

 

 

 

 

 

 

007

 

 

 

■ 林海音《兩地》

 

 

2012年4月19日(星期四)晚上九點

 

換一位導演,影片又恢復該有的精緻感了。

 

觀閱周夢蝶時非常感動,覺得他的人生真美,而觀閱林海音也非常感動,看到諸多被她提攜的作家們紛紛表達感恩之意時,溫馨就跟著泛在心底。

 

1953年林海音受聘於《聯合報》擔任副刊主編(1953-1963),以敏銳的文學觸感發掘無數人才,而且很重視台灣本土作家,如黃春明、林懷民、鍾理和、鄭清文等。此外也鼓勵日據時代停筆的老作家再出發,例如楊逵、鍾肇政、文心、陳火泉、施翠峰等。最著名的例子非黃春明莫屬,他的首篇小說「城仔落車」就發表在聯副,當時尚屬時戒嚴時期,台語文是不受到鼓勵的,林海音因為“愛才”,冒著坐牢的危險刊登黃春明的作品,從此兩人亦師亦友的情誼也變成文壇佳話。

 

影片裡,黃春明在紙上一字一字寫下:

 

先生 (文壇皆尊稱林海音為林先生)

 

  好久好久不見

 

  今天有人來拍攝您的記錄片

 

  讓我想起您來了

 

  我好想好想您

 

簡單的畫面卻看得我淚水滿框,林海音在地底若有知,應該也會感動不已。

人說林海音家裡的客廳就是「半個台灣文壇」,熱愛朋友的她,常邀文友來家裡聚餐、喝茶、聊天。所以客廳便成了眾人稱道的文藝沙龍,許多年輕作家的文學夢想就在這裡碰撞、萌發、起飛。

片中林懷民也憶起這段往事,十四歲那年春天,他的一篇小說投到聯合副刊,不到一星期便被林海音刊登出來。而且稿費多達30元(當時一場電影才1.8元),他就利用那筆稿費去學習芭蕾舞,從此便從寫小說的人變成跳舞的人,這是他一輩子難忘的恩情。

電影最後,有著這樣的結語:

  在台北的城南舊事

  不只是一篇小說

  而是一整個文學時代的影響

 

 

 

 

 

 

 

 

008

 

 

■ 王文興《尋找背海的人》

 

4月19日(星期四)晚上十點

說起王文興就讓我想起這段往事:

我有一份誠品書店選出的「100小說書單」,出國旅行就從裡頭挑選兩、三本隨行,當然這些中外經典小說裡也有王文興的《家變》。但每次挑書總會略過《家變》,我是個其乖無比的小孩,生活裡根本不可能有家變,何必費心讀之?於是屢屢和王文興失之交臂,看了《尋找背海的人》這部記錄片才知可惜,他真是個天才!

歷時七載才完成的《家變》在文字運用上的創新,於1972年發表時立刻震撼台灣文壇,這是學者歸納出的三大特點:

 

1.讓文字散發新生命。

2.展現中國象形文字的特性。

3.為求語言的精準性(聽覺上的),創造許多新字

 

所以閱讀王文興的作品,唸出聲會更有力。

這部記錄片讓我越看越著迷,王文興的創作魅力實在精彩,魔法似的,扣人心弦、引人思索!

 

 

4月20日(星期五)晚上十一點

今天開車回家時,屏東的友人來電告知「阿樂死了」,那是他堂弟養的老狗,連同友人整個家族一起住在濱海的漁村裡。會認識阿樂是因友人常講起牠的故事,包括八八水災時村民

尚躲在避難所待援,阿樂已忍不住先偷偷游泳回去看老家了。狗對土地、飼主及家的認同強過人類,家被淹没了,最不安的反而是居住十幾年的老狗。

我去村裡看過阿樂幾次,黃色身驅點綴著一臉弧度的黑色嘴毛,我總是叫牠「黑黑嘴」,我就是喜歡這種漁村的老狗。

年邁的阿樂生病了,怕家人擔心所以跑到牠最常去的海邊躲著,撐到斷氣前才回來,把家人再看一遍(正如牠十幾年前被撿回來那般),然後嚥氣躺下。

友人說,他們把阿樂埋在牠最常去的海邊,牠會很喜歡那裡。聽完,握著方向盤的我早已控制不住淚水了。

今夜細雨不斷,不知在海邊的阿樂會不會冷?

我想多情的人總是脆弱,需要宗教信仰,或文學的撫慰,於是趁夜還沒太深繼續觀閱《尋找背海的人》。

果然,即使像王文興這麼才氣縱橫的人,仍毫不諱言宗教是生活必要元素,所以每個星期他都會去作彌撒。甚至還引用畢卡索的一段話來說明對宗教的看法:「光是想到一個人在浴缸裡泡澡,而不會解體,就知道神的存在了。」

而和教堂裡“虔誠”的王文興對比的,是創作時近乎“瘋魔”的王文興。透過隱藏式鏡頭,導演捕捉到他最真實的寫作狀況,在鏡頭前王文興時而以筆敲打桌面,時而把稿紙棄揉成糰,隨手塗寫在紙上的盡是線條、密碼和符號。他的寫作方式非常獨特,先畫出有感覺的音調符號,再「翻譯」成小說所需的文字,若不滿意則用工具將紙張肢解、撕毀。一天大概只寫三十幾個字,所以長篇小說《背海的人》花了二十五年才完成。

顯然,他的寫作方式和我…完全不同…但下面兩件事,我們倒是同一國的,這是王文興的夫人在影片裡說的:

1.他吃東西很簡單,簡單到什麼地步呢?常常從冰箱裡拿出來就吃,連熱都不必熱,他說這樣最省時間。

2.他最好的朋友就是傳真機,跟他往來的人都知道,他只用傳真機,電話從不接的。

是的,我吃東西也很簡單,我們家冰箱的剩菜都我在清理(到我的肚子裡),青菜微波後不太好吃,所以我也常吃“冰”菜。倒是我沒用傳真機啦!但也是不用手機,不接電話……相信我,我活得比多數手機不離身的人還快樂。和王文興一樣,我只要隨便到外頭散步就會發現周遭皆是趣味盎然的事物(一花一草皆宇宙),何必留戀手機或網路裡的虛擬世界。

 

 

 

快樂地把《他們在島嶼寫作》的六部記錄片都看完了……真是豐富的心靈宴饗!

日後我還會帶著這些文學電影旅行,就到荒僻的漁港或叢綠的山地部落,伴隨浮雲輕濤或落花啼鳥觀賞這些作家的文稿,聆聽他們的吟詠。相信我,這絕對是最美的旅行形式。也因此,讓我開始考慮要買部筆記型電腦,因為想把這些文學影音記錄帶到山巔、帶到海角,帶到聳立著燈塔的島嶼上……享受《他們在島嶼寫作》。

 

 

所以,2010年春天我唱《佛子行三十七誦》,也看《他們在島嶼寫作》,豁然開朗地得知習佛本該「無求」!

 

 

 

 

 

 

 

後記:

我對佛教的想法很簡單,「輪迴」那部份已先排除。

在美國主修人工智慧的我覺得,待科技再發展幾百年「生命絕對會被人工複製量產」,屆時佛教自然會調整其所奉行的「輪迴」理論。這和中世紀歐洲教會認定的「地球是宇宙的中心」一樣,最後還是必需隨著科學新發現而修正。

何況即使真有「輪迴」,實情也會如此……

根據佛陀的說法,光一杯水裡就有四萬八千隻細菌,所以古代印度佛教徒都隨身攜帶一塊布,飲水時用布先將水瀘過,以免“殺生”喝下水裡數以萬計的微生物。

既然如此,依“機率”來算任何人畜禽獸投胎轉世大都變成細菌了,得歷經千萬次輪迴才有機會投胎成一隻螞蟻或蚜蟲。要投胎當人當然更難,機率可能只有億萬分之一。

所以那些「修行為來生」的部份,絕非我習佛的目的。

我只卑微地希望能藉修行來達到佛教某種「靜心、無欲」的境界,以期減輕年老時的病痛,甚至面對死亡能無所懼。現在終於知道,那也是極困難的事,難度猶如要我寫出「隔世的宋詞」!

習佛也需天份,平凡如我要自知,不應有所求。如此,反倒輕鬆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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