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9月22日
今天的行程是邊境城市「彭措林一日遊」，算是本團絕無僅有的獨家安排。因為道路修築，我們只好捨棄不丹境內的綺麗風光，趕在封路之前提早一天到邊境來，今天就在這個“原本就不是觀光城市”的城市進行觀光，結果當然是“精彩不可期”或是“不精彩可期”，反正……%$#@&*%$......
■ 市集
因為沒什麼行程，所以早上8:00才吃早餐，但我6:15就起床到外頭去逛了。完全不知我們的旅社位在城市裡的什麼角落，只想往市區走，去看看居民的生活。出了旅社有兩條路，我選擇下坡那條，我想市區應該不會在山上。走了不久就發現街上很多身穿傳統服飾的小學生，正三三兩兩上學去，模樣可愛極了，於是忍不住佇足觀看。
看著那些小學生，也想起台灣的狀況。
記得我讀國小時，從一年級起就自己走路上學，六年期間連雨天都冒雨衝回家。現在的家長則天天送孩子上學，每天行經國小校門口都會遇到大塞車。哎！台灣學生從小就失去在上學途中追逐蝴蝶或發呆看雲的機會。(這是2009/2/24報紙的一段報導：有位國中訓導主任說，部分家長對孩子溺愛過了頭，他認識一名家長，每天開車送孩子上學，孩子在車上睡著，這名家長還得一路把孩子抱進教室。)
在街頭觀看路過的不丹小學生十餘分鐘後，才滿足地離開。
又繼續往山下前進，每次都選擇較大的馬路走就可到達市區了，這是我的經驗。
後來看到一座大牌樓，另一端是人煙鼎沸的市集，那就是我想找的地方呢。像我這種人高馬大的壯男，最大的優勢就是旅行時無須擔心安全問題，即使混到龍蛇雜處的人群裡也無所謂，所以就興奮地溜進市集裡亂竄了。逛一陣子才發現這應該不是市集，而是轉運站。許多長途巴士及貨運車都在此轉運，各類飲食及生活用品的攤販也隨之匯聚於此，因此洋溢著喧鬧的異國風情。來回逛了幾趟後，就在巴士站牌下找處階梯坐看人來人往，那些從四面八方來的匆忙乘客及日復一日苦力工作的市井小民，個個都是精彩活躍的生命體。
後來一位“用手走路”的殘障者蹣跚地移動到我旁邊來，對我笑了一下就坐在旁邊陪我看人，我們並無言語交流(他不會說英文)，只是偶爾目光相對時會交換彼互的微笑。
看著老巴士的車頂上堆著許多乘客的破舊皮箱，想必是趟很長的旅途。車窗口剛好有位小女孩對我招手，我作副鬼臉對她回招著手。一位捧著托盤的瘦小男孩，過來向我兜售雜貨，盡是些旅行用的指甲剪、牙刷、原子筆、信封、鑰匙圈…等，粗糙得幾乎可用完即丟。我搖頭向小男孩說我不缺這些物品，但他仍站著不走，所以乾脆和他聊天。小男孩的英文不好，但為賺旅客的錢還是多少學了些。指著對面的樓，說住在上面，又指著遠處的三輪車說是他爸爸的攤位。沒說幾句就會再問我，買不買他的東西？後來我把隨身攜帶的三色原子筆送他，並教他如何按出紅藍綠三種筆心來書寫，這枝比他賣的任何原子筆都還高級，接手後立刻雀躍狂奔到老爸的攤位，展示他的戰利品。只是不久又跑回來了，忘記要如何操作這種“名貴新潮”的原子筆，我只好再示範一次，學會後則又跳著回去，看得我和那位殘障者忍不住相視而笑。
時間差不多了，該回旅社準備吃早餐。
我把身上帶的三十塊印度錢趁沒人看見全塞給那位殘障者，他很高興然後吃力地移過來幫我點額祈福，還比了手勢要讓我拍照。他知道我是“攝影師”肯定喜歡他這種“題材”，所以要免費當模特兒以回報我的善心。其實我不會刻意去偷拍這種題材，倒是他這份心意讓我覺得很溫馨，於是拍下兩張相片留念。
當時我一直以為他是長者，但回台灣仔細觀察相片，才發現他應該比我還年輕，只是生活的折磨讓他看起來特別蒼老。不知什麼原故，我常常會想起這位殘障的“長者”。
■ 卡邦地佛陀寺(Kharbandi Goemba)
八點鐘吃早餐，我仍以水果為主食，吃了一顆蘋果及四根香蕉。
九點鐘出發去參觀卡邦地佛陀寺(Kharbandi Goemba)，此乃前不丹二世皇后的冬宮所在，不過沒什麼特色，倒因地勢高可俯瞰整座彭措林(Phuentsholing)密密麻麻的市區及印度北部的西孟加拉省(West Bengal)大平原。
彭措林實在沒什麼景點可參觀，回去吃午餐又嫌太早，所以整團就帶到河岸邊玩射箭。反正只是消遣娛樂，大家亂射一通，只要沒射到別人就好。但那些器材實在太簡陋，生手和老手射起來都一樣，對我這位大學時修過一年射箭課程的人來說，根本不想“展現實力”(例如：射頭上的蘋果！)。倒是和當地導遊Tembo玩得很愉快，他一直自誇是國手級的，有北京奧運奪牌的實力，於是我乾脆叫他「北京先生(Mr. Beijing)」。每次他張弓要射時，我就會在一旁叫喊：「北京先生，加油！」然後他就會因笑場而胡亂放箭。
結果整整一個小時，沒半個人射中任何箭靶，看來台灣人還是適合打棒球。
這不是卡邦地佛陀寺，是店家掛的一幅相片，我也不知是哪個寺院。
■ 市區觀光
午餐後就回房休息，到14:30才出門進行市區觀光。
市區不大團員們一起步行前往就好，逛了一座廟後，導遊就說準備要走到印度那邊去了。然後整團就帶到我清晨來過的那座大牌樓，原來那就是邊境的關卡(早上我不知道呢)，接著就隨大家“再度”出境到印度去。
因為對街道早已熟悉，就告訴導遊要自己在巴士站牌附近晃晃就好，不跟大家走了，其實我是想去看那位“用手走路”的殘障朋友。
不久又來到巴士站牌的階梯旁坐著，但殘障者並不在，攤販也變少了，倒是街旁的商店都已開門營業。原來清晨那些攤販只是供應早班長途客運乘客的飲食所需，商店開張後他們自然就散掉了。不過我還是興致勃勃地坐在那裡看人，匆忙的人、悲苦的人，個個都鮮明活躍。
才二十餘分鐘，整團人又往回走，要帶回旅社了。
我趕快過去問林兄到底發生什麼事？
他說，導遊帶到一個地點後就宣佈自由活動，一小時後再集合帶回。但團裡那對一直對旅行社不滿的夫妻認為印度這邊太亂，基於安全考量堅持反對自由活動，就這樣吵吵鬧鬧討論許久，乾脆全部帶回旅社最安全。
聽完後我大笑不已，交待林兄先跟團回去，我要多待一會兒，到時再自己回旅社。所以就自由自在一個人在印度及不丹邊境到處逛，一邊雜亂(印度)，一邊樸實(不丹)，一門之隔倒像地嶽與天堂。在邊境等候交通工具的過客特別多，街頭皆是提著行李的旅人，我就學他們隨地而坐，幻想那種浪跡天涯的“浪漫”。有些旅人會比手劃腳試著和我聊天，所以我把攝影背包內的口香糖及豆乾都陸續分給曾交談過的陌生人。最後兩片箭牌口香糖，是丟去水渠中給正在挖污泥的工人，兩位都接了正著沒掉進水裡。
五點鐘才一個人快樂地回旅社，林兄正在睡覺，可能大半團員都很無聊地在睡覺吧！
印度
印度
不丹
不丹
■ 唵‧嘛呢‧叭咪‧吽
下午六點鐘吃晚餐，八點鐘在餐廳有場佛教及印度教的介紹，因為台灣領隊是宗教研究所的高材生，趁明天要到印度之前向大家介紹印度教，而且還發給每人厚達76頁的中文講義。
本以為這種無聊的宗教介紹，沒幾個人會參加，沒想到居然全員到齊，真是意料之外。
這些是節錄自當時我寫下的筆記：
1．佛教於西元68年傳入中國。
2．玄奘於西元629至645年到印度的那爛陀寺求法。
3．印度教不像其他宗教般有創始人，而是印度人長年的生活累積而成。
4．印度教重視精神面的價值取向，崇尚簡樸生活。
5．釋迦牟尼佛乘六牙白象降臨人間，由釋迦母親摩訶摩的左脅入胎，從右脅誕生。
6．釋迦牟尼佛一誕生就東西南北各走七步，步步生蓮花。
7．淨土宗摒棄各派的煩瑣修行程序，眾生只要念誦「阿彌陀佛」即可前往極樂世界。
8．密宗認為佛及菩薩都有兩種變化身，即正常的慈祥模樣及用以降魔的「忿怒身」。
9．宋代之前觀音菩薩都是男相女身(有鬍子)，之後才變成體纖的美女模樣。
最後又說明何謂「六字真言」：
嗡(weng)‧嘛呢(ma ni)‧叭咪(ba mi)‧吽(hong)，這六個音源於梵文的六個字母，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六字真言，其意義如下：
嗡 ：是「佛部心」，也就是身、口、意均與佛成為一體才能獲得成就。
嘛呢：是「寶部心」，意為“如意寶”。
叭咪：是「蓮花部心」，意為“蓮花”。
吽 ：是「金剛部心」，乃祈願成就之意。
六字真言最白話的字面意思即是「好哇！蓮花裡的珍寶。」西藏人將這六個字視為一切經典的根源，不斷唸誦即能功德圓滿、消災積德。因為念誦真言會產生特殊的聲波，能震動體內氣脈並激發生命潛能。所以台灣領隊就教大家試著用低音發出「嗡」的長音，據說這個音和宇宙的頻率相符，能產生某種能量……
因為明天要離開不丹到印度去，當地導遊Tembo將在此和我們告別，最後就由他發表一段臨別感言。
本以為結束後大家會湧向Tembo，向他致謝。結果都跑去台灣領隊那邊了，團員們關心的是明天長達數小時的行程裡，如何分配車輛和座位，Tembo反被冷落在一旁。我想對生長在資本社會的台灣人來說，再怎麼「嗡」都無法摒除習已為常的私欲及個人利益吧！
■ 晚安
今天這個邊境城市的「彭措林一日遊」，平淡得幾乎沒什麼好回味的，除了清晨遇到的殘障者及販賣雜貨的小孩。告別不丹後，進入雜亂擁擠的印度倒像是一場災難的開始。越來越多人抱怨行程安排不好，在不丹的天數太少，去印度北邊那幾些骯髒的城市幹嘛？
起先我也是這麼覺得，直到我去了大吉嶺，才驚覺世上竟有亂得這麼美的城市！
不過，導遊說我是他遇過第一個喜歡大吉嶺的台灣人……
明天要去大吉嶺了，對任何新的旅程我都充滿期待。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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