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歐洲到非洲02 法國‧尼斯 @ 音樂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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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旅遊篇

■ 2010年5月18（星期二）

經過26小時的三段飛程，終於來到法國南部最大城尼斯(Nice)。

位於蔚藍海岸中心點的尼斯，人口約35萬人，是法國第 5大城及第2大航空滙集點。五月的尼斯繁花盛開，碧海藍天白雲一朶又一朶，沿著海岸延伸7.5公里的鵝卵石海灘，擠滿酷愛夏日陽光的繽紛男女。尼斯每年吸引300萬以上的觀光客，城裡有19座博物館及畫廊，數量僅次於巴黎，是法國第二大觀光城市。典雅的建築、悠久的歷史、豐富的文化、藝術、活動、休閒及自然景觀，來到尼斯絕對能享受到不同凡嚮的旅遊樂趣！這些都是網路上報導的，可惜我們來到尼斯就只是吃頓晚餐，隔天再吃頓早餐，就離開了……

但事前Jasmine已提醒我，這團是走新路線，她覺得行程太緊湊，所以先親自帶一團，回來再調整路線。言下之意，我們就是實驗的白老鼠，因此能在走馬看花的行程裡停留斯尼半天，已該謝天謝地了，至於尼斯的19座博物館及畫廊就別奢求了。

為何旅行社要把行程安排得這麼緊湊呢？

因為台灣同胞跟團出國時，都希望造訪的景點越多越好，價格越低越好，而且要吃好住好，至於觀光內涵倒沒人在意。所以別責怪旅行社了，該怪的是大家貪小便宜的旅遊習慣！

還好，我是個能自得其樂的人！無論怎樣的爛團我都能玩得很愉快，何況有Jasmine在，絕對不會變成爛團。所以抵達尼斯後，我就像隻小鳥般快樂地飛躍著，到處哼唱電影「放牛班的春天」那首主題曲。耶！真是快樂極了，就在機場裡興奮飛著，高高低低地俯瞰機場裡別具特色的法式設計，直到看見一幅美麗的「巴黎鐵塔女人」……

　　　　　　　　　　　　　　　　　　　我真的好喜歡這張海報，在機場專心地欣賞半天。

就是這幅極具設計感的海報，讓我確定已置身法國，因為在法國什麼東西都講究設計，這裡肯定是法國。所以……別飛了，我不是一隻小小鳥，只是觀光客一枚，趕快提領行李隨大夥一起出海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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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鐘來到旅社，就住在Hotel Nice Riviera的 407房，進房後立刻沖澡，換件輕鬆的衣服，五點鐘集合，遊覽車要載我們去蔚藍海岸的「英國人散步大道（Promenade des Anglais）」。

尼斯共有三個城區，第一部份是南邊緊臨蔚藍海岸的老城（Vieux Nice）和港口，這裡充滿著義大利風情，始終是觀光客的最愛；第二部是再往北的城中區，也就是我們旅社所在處，建築物大都建造於19世紀；第三個部分才是可眺望城市北方的希米耶區（Cimiez）。十分鐘不到，遊覽車已帶我們從城中區來到老城了。

老城的「英國人散步大道」就沿著海灘延伸，滙聚於大道上的人潮猶如萬花筒裡的繽紛色塊，輕快地流動成夏日旋律。我們在這裡解散，自由活動，約好六點二十分再集合，一起帶去吃“法式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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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散」是跟團旅行時最興奮的時刻，聽到「解散」整個人就快活起來！於是我又變成小鳥了，快樂地振翅高飛……我是隻小小鳥，飛就飛叫就叫，自由逍遙。我不知有憂愁，我不知有煩惱，只是愛歡笑。

人們說：「如果巴黎是全世界最多觀光客的城市，那麼尼斯則是全世界最多有錢人的城市。」看吧！濱海綿延不絕的豪華別墅及商店裏琳瑯滿目的精品，都是尼斯奢華生活的印記。但我是隻快樂鳥，不在乎奢華，只喜歡自由，於是飛到湛藍的海邊來了。

在海邊……海鷗張著銀白的翅膀追逐海浪，棕櫚樹像是枝椏茂密的沙漏，讓光線篩灑出滿地金色斑點，老年人們坐在海灘的白色座椅上閒聊，青春的人們伸展著驅體觸撫略帶烤餅香的陽光，藝術家們來此寫生，街頭藝人來此休憩，還有散步的居民及狗兒……所有的生命都快樂地舒展著。飛在海灘上的風箏則像空氣中的薄荷葉，讓流動的微風憑添幾許清涼。遠處一艘張著白帆的大船要出港了，人們說它將航向義大利的科西嘉島(Corse)；而碧海藍天裡的白雲朶朶也往東飄著，飄過科西嘉島，飄到尼斯的姐妹市「杭州」去，就佇留在西湖畔賞柳。這些充滿想像力的畫面，被我收集到相機裡了，回去後再慢慢塗上夢的色彩，繪製成夏卡爾(Marc Chagall)的記憶。最後不忘將自己躺成馬諦斯(Henri Matisse)畫作裡的抽象人物，隨著海岸的藍色漸層譜成一首印象派曲子，要帶點德布西風格的那種哦！才說著，尼斯的鮮花、棕櫚樹、博物館、美術館、花園、噴水池都變成音符了，被夏天慵懶地唱著。而我，仍是一隻快樂的小小鳥，飛就飛叫就叫，自由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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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兒我飛累了，停在廣場上吃從台灣帶來的德昌豆干！

後來捕鳥人出現了，帶著莫札特的魔笛……沒啦！對方只是個普通的流浪漢，臉上還殘留著污垢，看來至少兩天沒洗臉了。不知什麼原因，就過來和我閒聊了，他不懂英文，我不會說法文，但我們就是有辦法溝通！

先拿些豆干請他吃再說，雖然我已努力描述了，他仍聽不懂這是什麼零食。

還好，他敢吃豆干！

接下來我們就開始聊天了，當然是比手劃腳。

「我不是攝影師，但喜歡攝影。」比了半天，我確定他仍一直以為我是攝影師。

再來呢？他想告訴我「他的職業」。

溝通數分鐘後，我唯一能確定的是，他是街頭藝人。但任他怎麼比劃，我就是猜不出他“表演”的是什麼！

眼看集合時間快到了，我還在雞同鴨講地“猜”他的表演項目。

幸好他靈機一動，從腳踏車後座捆綁的毯子裡，抽出一個舊包包，從裡頭拿出一疊塑膠袋裝著的文件，再找出一張舊相片，裡頭他正拿著鐵線，玩弄一只出比小孩還巨大的肥皂泡沫，原來他就是靠這種大泡沫吸引小朋友過來合照，以賺取小費。

瞭解他的工作後，不免有幾許淡淡的憐憫，原來那輛腳踏車就是他全部的家當，毯子是夜宿街頭用的，生財工具是肥皂泡沫，無需多少成本，賺的小費就當生活費，哪天凍死街頭就靠那疊塑膠袋裝著的文件讓警方辨識身份！平常就流落街頭，可能也沒人理他，所以過來跟我聊天。

遇到這種狀況，我通常會去買些食物和他一起在廣場享用。但現在集合時間快到了，我無法久留，匆忙中趕緊問他什麼時候要再“表演”？兩人又比手劃腳溝通了半天，才確定他晚上八點鐘會在廣場製造肥皂泡泡，所以說好到時會過來看他“表演”（順便可以塞些小費給他）。

我們又握手，又擁抱，彼此作了許多鬼臉，才快樂地告別，匆忙趕回來和旅行團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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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們在歐洲的第一餐，是“正式”的法式料理哦！反正在法國吃的料理，都叫法式料理。餐廳出菜速度極慢，果然很法式，但我卻吃得有點心不在焉，深怕錯過八點鐘的約定。一路上我已拼命記住沿路的重要記號，等一下就不跟大家搭遊覽車回去了，要脫團自已走到廣場，到時再想辦法問路回旅社。

別的領隊我不敢說，但Jasmine絕對肯讓我脫團去自由活動。

所以吃完飯後甜點(根本是罐頭水果)，向Jasmine打聲招呼就先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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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我不斷想像著如何在那位朋友“變”出一大顆肥皂泡泡時，給他最大的掌聲，幫他製造熱鬧氣氛以吸引家長帶小朋友前來拍照。而以我的攝影技術肯定能幫他拍些好相片，到時再想辦法寄給他，或許寄到附近的餐廳再請他過去拿。連想像這些事都覺得興奮無比，彷彿我又化作一隻小小鳥了，飛就飛叫就叫，自由逍遙……

還好我方向感很好，不久就走到廣場了，才七點半而已，還有時間可以在海邊逗留一下。正在欣賞尼斯的黃昏景色，忽見海堤的白色坐椅上有個熟悉身影，正持著酒瓶在喝悶酒，那不是玩泡泡的那位街頭藝人嗎？

想給他一個驚喜，於是躡手躡腳靠過去，從背後拍他並大聲說：「Hello！」

他嚇了一跳，微醺的紅臉慢慢朝我看過來，彷彿瞳孔還需要時間對焦似的，過了幾秒才辨識出是我，然後靦腆地窘笑。

我問他：「不是八點鐘要去“表演”嗎？」

他也不知要回答些什麼，只是舉起酒瓶對我傻笑，但眼底卻流露著無限悲傷，之後就茫然地低下頭去，一直沉默不語。

我看得好難過，不如發生什麼事情了，我猜他低頭之後，淚水便溫熱地淌在眼眶裡。

我有點不知所措，無意識地說了聲：「我幫你拍照！」

原來“拍照”也是我化解尷尬的方法之一。

但他一直沒有抬頭，我難過得不知如何是好，無奈地按下快門後便悄悄離去。走了幾步，才回頭對他喊著：「八點鐘會去看你的“表演”！」不知他聽懂了沒？但我彷彿能體會像他這種無家可歸的人的寂寞與悲傷。

生命不是該輕如鴻毛嗎？我想，這些流浪漢比許多飽讀經書的人更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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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鐘，我準時回到廣場上去等侯那位朋友的“表演”，想私下塞給他一些小費，希望他別躲在角落裡藉酒消愁。

但天色漸暗，等到八點半了，他一直沒出現，我只好黯然離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命功課要做，其實不用替他難過，只是回程我不知不覺哼起另一首小鳥的歌：

嘿嘿嘿的一隻鳥仔啊哮啾啾，哮到三更半眠尋無巢，嘿嘿嘿的啥麼人仔弄破這個巢，給我找到伊，不放伊甘休……

從沒想過，自己竟可把這首歌唱得這麼悲傷！而此時尼斯的街燈逐漸亮起，璀璨的夜生活正美麗地揭開序幕。

下午將近六點時請那位泡泡街頭藝人吃豆干時所拍攝的，那輛車就是他全部的家當。

是七點半他在海灘邊一個人喝悶酒時，所拍攝的，我們語言不通，實在無法進一步安慰鬱悶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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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走邊問路九點鐘才回到旅社，隨手整理一下行李就準備睡覺了。

但分配到和我同房的那位歐吉桑，一直問我旅行社收我多少團費，他只關心自己的團費有沒有比別人貴。我對這樣的話題不感興趣，況且我根本沒向旅行社殺過價，就完全信賴Jasmine，所以也不在意別人付了多少團費。很多事情是無法用金錢衡量的，有的人得慵慵碌碌當一輩子的流浪漢，而我有安定的工作，行有餘力尚能出國旅行，已經很知足了，不必凡事緇銖計較。

晚安！飛行一整天了，能躺在床上睡覺是件多麼快樂的事。

晚安！希望表演泡泡的那位朋友，今夜在街頭也睡得安穩。

晚安！感謝老天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