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獵遊11 波札那丘比國家公園 @ 音樂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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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札那旅遊篇

■ 2007年7月29日

今天的行程表上寫著：

上午從辛巴威(Zimbabwe)越過邊境前往波札那(Botswana)的丘比國家公園(Chobe National Park)。此國家公園內有七萬二千隻大象，是目前世界上象群數量最多的國家公園之一。上午搭船沿河追尋河馬、野牛及象群蹤跡。偶而獅子、獵豹出沒、而長頸鹿徘徊不去，景觀特異。午餐後隨即於國家公園內展開首場的追尋觀賞活動。

這是旅行社寫的，用來吸引消費者的官樣文章(用詞實在不順暢)。事實上，搭船遊河不是要看大型動物，主要是要賞鳥，河畔的禽鳥種類多到無法形容，但遊艇一開過去就都飛光了。下午的獵遊也沒看到壯觀的象群，只見到十隻在泥裡玩耍的大象。

難道整天的活動就只是看「飛走的鳥」及「十隻大象」嗎？

對其他團員來說，好像真的是這樣。

我呢？來到辛巴威之後，已無心觀賞動物，我關心的是這裡的人。可惜旅行團把我們保護得好好的，不讓我們接觸當地居民，剛好今天要下車走過邊境，所以欣喜若狂，有機會觀察居民實際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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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境

早餐吃完就出發，九點鐘左右到達邊境，要先出境辛巴威(Zimbabwe)，再入境波札那(Botswana)。這種跨越邊境的經驗早有過，沒什麼稀奇，不過之前遇到的都是雙方友善的邊境，所以順利出境，順利入境，如此而已。

但「辛巴威」和「波札那」應該不能算是友善的邊境……

因為辛巴威遭歐美各國經濟制裁，通貨膨脹率飇漲物資短缺，人民只好越過邊境到波札那搶購民生用品，間接造成波札那供需失調、物價波動，漸漸波札那人就開始討厭辛巴威人了。

在這種狀況下，兩國的邊境還會友善嗎？

這些“真象”台灣領隊並沒告訴其他團員，可能怕大家擔心，是辛巴威導遊Paulous用英文直接告訴我的，還說等我們都過邊境後，他會趁機去波札那買些香皂、衣襪、菸鹽等物品。Paulous說得雲淡風輕，我卻聽得心痛無比。他是反對黨在此地的鎮民代表，為了抵抗這個無能政府，經常參加各種示威遊行，也三不五時就被捉到牢裡去毒打。這樣的英勇鬥士也得屈服在柴米油鹽裡，委屈地到波札那去採購日常用品，聽了不會讓人嘆氣嗎？

其實到任何國家旅遊，我都不碰當地政治，主要是瞭解不夠透徹，妄加評判易失客觀立場。但辛巴威的狀況特殊：

1．總統已在位將近30年。

2．物資短缺，人民生活困苦。

基於這兩個理由，大家(我是說觀光客)都比較支持反政府勢力，希望辛巴威能換個新總統讓人民有好日子過。不過現在我只希望能順利出境、入境，完成今天的行程就好，在邊境被刁難是很麻煩的事。

還好，出境很快，辛巴威這邊當然是拼命放人過去對邊搶購物資，所以把關鬆弛。入境波札那就得多花些時間了，海關不接受團體作業，要我們重新填寫表格，逐一辦理入境。簽證費用則高達美金95元，我們才過去七、八個小時，真是划不來。

半小時後，我們已來到波札那(Botswana)，根據中華民國外交部領事事務局公佈的資料：

辛巴威(Zimbabwe)平均國民所得210美元(2006)，失業率：68%。

波札那(Botswana)平均國民所得4900美元(2006)，失業率：23.8%。

也就是說波札那人民的平均收入比辛巴威高出23倍，所以請想像我們在這個位於南非正上方的國家「波札那」所看的景象會是何等的安和樂利！

■ 丘比河(Chobe River)及丘比國家公園(Chobe National Park)

上午十點鐘，我們從邊境旁一家豪華的度假飯店(Mowana Safari Lodge)登船，開始進行丘比河的水上獵遊。丘比河的土語『Swana』是「潺潺流水」之意，河流起源於安哥拉，沿納米比亞(Namibia)國界延伸而來，千折百轉之後匯入尚比西河(Zambezi River，就是我們昨天搭船看日落那條河)，再形成維多利亞瀑布，最後從峽谷裡順流而去。丘比河的北岸是納米比亞(Namibia)，這個國家前一陣子在八卦雜誌頻頻曝光，因為布萊德彼特和安潔莉娜裘莉跑到那裡去待產了，丘比河的南邊則是波札那，我們就沿著河流觀賞岸邊兩國的各種飛鳥。水岸長滿蘆葦，鳥類多到無法想像，可惜船一開到就成群飛起，看都看不清楚，當然沒拍攝到什麼好相片。

我們的行船範圍只限於丘比河下游，聽說中上游河馬太多，河道又窄，遊艇常和河馬碰撞造成傷害。聽到這段大家都覺得有趣，航行在到處都是河馬的河面一定酷斃了。但波札那導遊可不這麼認為，特別提醒我們，河馬是在非洲造成人類傷亡最多的動物，千萬別拿生命開玩笑，不過惜字如金的導遊倒是順勢說了一段河馬的笑話。

你知道為什麼河馬大便時，都會把屁股舉到水面上嗎？

很久以前河馬告訴上帝它想住在河流裡，但上帝說你的食量太大，會吃光河裡的魚。河馬向上帝保證一定不吃魚，而且為了證明清白，每次排便時會將屁股舉出水面，讓上帝檢查便便裡是否有魚刺。

說完，一向缺乏幽默感的台灣領隊沒聽懂這則“笑話”，要求導遊再說一次，他才能翻譯成中文，於是那位波札那導遊就很“不爽”地重說一遍。得再重說一次的笑話當然表示「不夠好笑」，難怪導遊會不爽。

本來那位波札那導遊就已夠惜字如金，這下子更“沉默是金”了。

其實一上船，就有人發現波札那導遊不如辛巴威那邊的導遊來得友善，領隊雖然知道原因，但一直沒向團員解釋。現在連翻譯笑話都讓波札那導遊覺得很不爽，領隊乾脆把兩國現況告訴大家，因為辛巴威人老是跑到波札那來採購日常用品，造成波札那物價波動，所以此地居民都不太歡迎越過邊境而來的人，當然也包括我們這些「跨境一日遊」的辛巴威觀光客。

這狀況很複雜對不對？

相鄰的兩國，國民所得差了23倍，不衍生問題才怪！

十一點多上岸，在飯店吃了一頓豐盛的歐式自助餐後，下午一點半開始在丘比國家公園(Chobe National Park)內進行陸上的獵遊活動。

資料上說，國家公園內有七萬二千隻大象，我們看到了將近十隻，另外還有零星的獅子及羚羊，反正動物看多了，也沒人覺得稀奇。波札那導遊則毫無熱情地開著車，繼續“沉默是金”，團員們午餐剛吃飽，個個皆昏昏欲睡，我還是喜歡看樹，非洲的樹總是迷人，這就是我們花費美金95元簽證費過來波札那(Botswana)一日遊的實況報導。

下午四點鐘，又回邊境去。

得先出境波札那(Botswana)，再入境辛巴威(Zimbabwe)。

一回到辛巴威，導遊Paulous已在那頭等我們了，團員們興奮地和他打招呼，不少人過去向他投訴波札那的導遊傲慢又冷漠，還是這邊比較有人情味。而Paulous心情也極好，車上裝了好幾箱日常用品，都是他在波札那採買的，雖然佔用了遊覽車的走道，但沒人抱怨，大家心態上都想幫Paulous的忙。

■ 木雕換涼鞋

五點半回到我們的旅社(The Kingdom Hotel)，晚上七點鐘才要出門吃晚餐，所以有段不算短的自由活動時間，團員們則趁著空檔去光顧旅社內的賭場。

哎！整個辛巴威都像個生民塗炭的人間煉獄了，居然還有如此奢華的賭場。

我拍了幾張相片，就溜到旅館外頭去了。

此趟非洲之旅，我們都被保護得好好的，跟本沒機會和當地居民接觸。在坦尚尼亞和肯亞是這樣，到辛巴威來更要嚴格管控，到外頭萬一遇到燒殺搶劫怎麼辦？所以私自外出便成禁忌，有生命危險似的，但我就是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悶在賭場裡有什麼意思。

離旅社不遠處就是火車站，只有月台沒任何圍籬，我站在鐵軌上拍攝，還想著這個國家多舛的命運，就有位黑人拿著一尊木雕指著我腳上的涼鞋要和我交換。

和他換了，那我穿什麼回台灣？

我拼命搖頭，但那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又哀著臉問我：「不然兩個木雕和你換！」

實在愛莫能助，木雕再怎麼精緻都無法穿在腳上啊！

看著對方失望的表情，我確定他不會搶走我的鞋，很有禮貌地向他點頭道歉後才慢慢踱步離開。

沿途雖有衣著破舊的居民，但沒人向我行乞，讓我有點驚訝。在印度、埃及的觀光景點都有圍著要錢的小孩，倒是這個鬧飢荒的辛巴威，小孩卻不會黏著觀光客。逛了幾家店，付了美金8元買下一只木雕河馬當紀念。辛巴威的年通貨膨脹率是5000%，所以店家都用美金交易，否則店裡陳列的物品恐怕每天都得調漲價錢，而且營業收入只要隔夜睡醒就因貶值而造成虧損。

這樣的國家真的能生活嗎？

嘆口氣！回旅社去，平安地穿著我的涼鞋回來，附帶買了一隻木雕河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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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我們的旅社大門。下圖：旅社裡充滿著非洲風情的賭場。

■ 音樂的宴饗

傍晚在旅社外逛了一圈後，心中老是鬱悶著，幸好晚上一場非洲鼓表演讓我笑顏逐開，走過五十餘國，還沒見過這麼棒的互動演出呢！

那是在一家獵遊度假中心(Victory Falls Safari Lodge)的烤肉餐廳(Boma Restaurant)，辛巴威的物資已如此匱乏，但餐廳還是客滿，都是世界各地來的觀光客，無奇不有的現烤燒肉正香味四溢地任君飽食，連羚羊、鱷魚、駝鳥都有，奢華到極點。服務生帶完位後，團員不知什麼原因一窩蜂各自走光，剩我一個人留在座位席上，餐點是自助式的，但會先沿桌送上一道“限量”珍貴名菜。我們這整列長桌都沒人了，看著服務生逐一擺放著精美餐點，忍不住問她這道“限量”名菜倒底是什麼？她說了一大串，我沒完全聽懂，只知是一種沙拉。好啊！沙拉我最喜歡了。

每人一小盤，嗯！眾人皆不在，唯我先獨享。

嚼了幾口後，覺得沙拉裡的肉頗為怪異，不過我還是吃完了。

後來有人回餐桌來，告訴我烤肉架前有個木雕藝人擺的攤位，雕刻作品的價格只有肯亞的1/10，所以團員們已搶購成一糰，大半的貨都賣光了。

我好奇地趕過去瞧瞧，價格果然低廉，同樣一隻木雕河馬才美金1元，而我傍晚買的那隻還美金8元呢！

不過好東西都被團員們掃購一空，我只看中一隻可能因比例算錯而被雕刻成超肥的河馬。沒關係，我就喜歡這樣一隻肥河馬。付了一塊美金，滿意地回到我的座位，結果上頭堆了四盤沙拉，我趕快問林兄這是什麼回事？

林兄說，當導遊宣佈這種“限量”珍饈是鱷魚沙拉之後，很多人不敢吃，看見你的份已吃完，所以爭相遞過來讓你“不限量”吃個夠。

天啊！那鱷魚沙拉真的不太好吃耶。

我小心翼翼地僅把裡頭的生菜挑出來吃，後來服務生過來收餐盤時，我覺得很內疚，外頭的居民都沒飯吃了，我們還如此糟蹋這些鱷魚沙拉。

沙拉收走後，大夥開始自行取用燒烤架上的各式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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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餐處一隅，有許多新鮮的各種動物的肉，旁邊的廚師會幫你現烤。

平常大多吃素的我，除了水果和沙拉外，就只夾了一片烤牛肉，吃完就蹲到露天舞台前看表演了。起先幾段都是傳統歌舞，和在機場前看到的大同小異。中場時，服務生開始沿桌發放金杯鼓(djembe)，雖然不知接下來是什麼節目，但場面已夠壯觀了，人手一只五、六十公分高的鼓，現場將近百面。但餐廳裏都是大口吃肉的饕客，誰有時間謄出雙手來打鼓，暗自覺得好笑！不過舞台上的鼓就精彩了，我算了一下，共有三只金杯鼓、兩只傳訊鼓(Talking Drum)及兩只比人還高的筒狀大鼓，光看這種陣勢就已覺震撼，果然一開始強烈的節奏就排山倒海而來，震得人血脈賁張。一位手持金杯鼓的樂手身兼主持人，用手勢巧妙指揮大家，他喊「One」，大家就敲一下，喊「Two」就敲兩下，他雙手齊擊，大家就跟著全場齊鳴，其他鼓手則依樂曲的節奏進行，也就是說台上是主奏，觀眾是伴奏，共同演出一首完整的曲子。真是有趣，我們都變成表演者了。起初還觀望中的饕客也紛紛加入，氣氛high到極點。觀眾的默契越來越好之後，主持人就開始作變化，教大家不同的敲法，有時用手掌敲擊鼓心，有時換成手指拍打鼓緣。說也奇怪，在那種氣氛下大家自然能現學現會，於是合奏的樂曲開始有更多變化也更活潑。甚至還把觀眾分成左、右兩邊來比賽，不管對錯好壞都是滿場開懷的笑。我從沒見過這麼完美的互動表演，不但情緒激昻也感動萬分。非洲人就是非洲人，節奏感特強，更神奇的是他們懂得如何把觀眾引導到節奏裏和音樂融成一體。所以你應該更相信，音樂就是非洲人生活的一部分，通常能在各種場合讓人集中注意力，以達改變意識的效果。你看！原本現場一群搶食的饕客瞬間都被“改變意識”，跟著忘情地敲鼓，連我身後那位六十餘歲的英國白髮阿嬤都搖擺成非洲阿姐鼓了。

這段長達二十分鐘的互動演出，我全程用錄音機錄下來。往後的行程裏，搭車無聊時就把當時的錄音重聽一次，每次雙手都會不自覺地跟著敲打，這就是音樂的魔力。這段錄音也是我旅行生涯中，最珍貴的一份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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